闻言,夏老夫人眸光一动,夏渊手里有多少银子她是知道的,他怕不是真的为了这个孩子动了公账吧?
老夫人难得肃然,“香桃,以后行事要注意尺度,可不兴这样花银子了。”
有人接话,“就是呀,祖母都没舍得添过盛锦阁的衣饰。”
香桃恭恭敬敬道:“祖母教训的是,香桃记下了。”她不欲当众驳祖母的面子,就想着揭过这茬,私下和祖母说。
谁知柳霜霜得寸进尺,冷声道:“光口头应承有什么用,诚心的话就把衣服退回去”
众人目光一时都落在香桃身上,有好事者已经迫不及待看她难堪。
香桃淡然道:“退不了。”
柳霜霜冷嗤,“还没听说盛锦阁的衣服退不了的。”
“是退不了。”夏渊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这些都是盛锦阁掌柜赠给她的。”
盛锦阁掌柜赠的?众人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盛锦阁是什么地方,有名的销金窟,平时都是名门贵女们巴着掌柜,还没听说过掌柜给别人送衣服呢。
祖母问香桃,“怀瑾说的是真的?”
香桃回道:“是的,祖母,我画的几个绣样被掌柜看上,礼尚往来,就送了几件衣裳。”
祖母展笑,“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方才是祖母错怪你了。”
香桃释然一笑,“不碍事的,祖母。”她转身看了彩月一眼,彩月对门外招手,立刻有两个小婢女走了进来,每人手里捧着一个墨绿色锦盒。
众人眼睛顿时一亮,夏渊已经在老夫人旁边入座,见到盒子,不禁转眼去看香桃。
香桃笑着对祖母道:“昨日我特意祖母选了两身,祖母快看看喜不喜欢。”
祖母眼底抹过一缕喜色,嗔道:“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要什么新衣。”
“要的,要的,祖母穿好看了,也让我们高兴高兴。”香桃打趣道。
花嬷嬷眼里泛起水花,自从老国公去世后,老夫人再未添过新衣,她走上前,揭开盖子,把衣服捧到老夫人面前,说话微微哽咽,“孩子们孝顺,您就收下吧,小娘真心细,您看这面料又软又柔,绣面素雅,裁减利落,最是衬您啦。”
闻言,林姨娘灰溜溜的回了座位,再不多言。
老夫人眼里满是笑意,看着香桃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这孩子和以前真不一样了。”
香桃狡黠一笑。
祖母又转向夏渊,语气松快道:“我这是沾你的光啦。”
夏渊掀起眼皮,目光落在香桃身上。
香桃垂眸,只当没有看见。
*
这一日,夏渊忙到很晚,等他回到寝屋时,香桃已入睡,还是一样的蜷在床的另一边。
他目光扫过她纤柔的后背,心神一晃,立刻收回目光。
他亦轻轻躺在床沿。
丝丝幽香袭来,思绪停顿,他慢慢入眠。
//
“婆母身体不好,我得快些捣这些草药,让驿使带去边关。”
“我的郎君呀,他是个大将军,是天下最厉害的人。”
“爹爹和哥哥被坏人害了,你帮我救救他们好不好,好不好?”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疼,疼...”
少女娉婷玉立,已然是成人的模样,说话却像三岁小孩,毫无逻辑,说哭就哭,想笑就笑,大多数时候像个小奶猫,吊在夏渊的脖子上。
夏渊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渍,满眼怜爱,“别怕,有我在。”
少女掀开沾湿的睫毛,笑容立刻在脸上绽开,“你是我的大将军对不对?你终于来了...”接着是少女委屈的嘤咛声。
他心里一揪,把怀里的人抱的更紧。
烛光昏暗,芙蓉帐暖,薄绢的寝衣从床上逶迤到地上,床内正香风腻雨,二人脖颈相依,像一对交颈鸳鸯。
“郎君,我好喜欢。”
//
夏渊倏然睁眼,看着四围的床帐,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他转脸,床上空无一人。
又做梦了。
梦里的情景越来越清晰,却还是看不清她的模样。
他自认不是情/欲之人,边关马革裹尸的生活让他心里没有男女,只有敌我,他从未多看任何女子一眼,更不会想到肌肤之亲。
可是,梦里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对身下女子的沉沦,那甜腻的情.欲几乎把他吞噬,甚至在他醒后,心中下意识划过沉沉的失落感。
软若无骨的身子,玉脂般的肌肤,盈盈泣泪的样子,是那么真实,仿佛这一切不是发生在梦里,就发生在方才的一瞬之间。
他暗自恼怒,翻身坐在榻沿,他推翻之前的想法,方道士言之有理,他一定是被下了情蛊,否则这梦怎么会越来越离谱。
到底是谁,如此色胆包天,他不由自主的攥了攥拳头,骨指嘎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