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后的顾怀衍将两人的对话从头到尾听在耳里,眼见云朵被钳制,正想上前阻止,就听见——
“嗷嗷嗷,我的爪子!”
云朵大声嚎道,同时使劲扒拉掉邬铁的手,不满地抱怨:“大哥,我手肿的你看不见啊!”
邬铁这才想起云朵的手被马蜂蜇过,冷静下来有些后悔方才的举动,语气和缓了两分:“我忘了。”
云朵拂袖气呼呼地走了,被她这一打岔,邬铁也没再继续先前的话题,毕竟云朵还小,来日方才,他不想吓着她。
邬铁将云朵送回云上,嘱咐她好好休息,然后离开了。
云朵跟顾怀衍做了别,回屋蒙头就睡,虽然辗转了半宿才睡着,但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傍晚才起来。
顾怀衍没那么好的待遇,一早便被王川支使着派发月例去了。
张彪没找人来传唤他们,看来邬铁把他们误入陷阱区的消息封锁的很好。
云朵洗了把脸,发现被马蜂蜇过的地方已经基本消肿了,只留下一些蚊子包大小的红疹。
她上完药,怀里揣了个汤婆子晃晃悠悠来到院里的石桌前坐下,醒了会儿瞌睡,正觉腹中饥饿想寻摸点吃的,三水就适时出现了,这次拎了只烤熟的山鸡。
三水从进门开始就没停止乐过,看来邬铁并没有帮着隐瞒她为了追山鸡误捅了马蜂窝的部分。
云朵审视着那只山鸡,不由悲从中来,捂着胸口说:“赶紧消灭了吧,我看着它心窝子疼。”
云朵命小喽啰端了个燎炉放在桌下,温上一壶桑落酒,这次她没让三水一个人解馋,自己也取了口碗斟得满满的。
一碗酒下肚,云朵有些怅然,便借着酒劲将邬铁昨夜同她说的话告诉了三水,让他帮着出出主意。
三水毫不吃惊,晃着酒碗说:“除了你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对你有想法。”
云朵一下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我瞎了?”
其实昨夜她已经想过了,邬铁确实待她与旁人不同,只是这么些年他俩一直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她早就习惯了,从未往旁的方面想过。
三水嗤笑一声,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拿他当兄弟。”云朵回答的理所当然。
“完了,”三水嘴上这么说,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铁哥太惨了。”
云朵有些泄气,问道:“我该怎么办?”
三水揶揄道:“试着处处?”
云朵摇摇头,说道:“算了,这么多年都没处出感情。”
不是邬铁不好,相反邬铁对云朵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整个擎苍寨他在云朵心中的地位仅次于她的姨娘沈婉,她甚至可以为他豁出性命,只是她一直将他当做自家大哥一般对待,谁会把主意打到自家大哥身上呢?
她想了想又问三水:“你说我最近要不要躲着他些?”
三水用嘴撕下一大块山鸡肉,不赞成地说:“不好,不喜欢就拒绝,躲着算什么事?铁哥对你是真好,你躲着他比拒绝他还让他难受。”
云朵赞同地说:“唔,那就还和以前一样处,若是下次他再提这事儿我就同他说清楚,劝他另外寻个好姑娘。”
三水好笑地摇摇头,以他对邬铁的了解,要他放弃云朵,难!不过他懒得提醒云朵,免得她又要烦恼。
云朵突然想到了什么,颇感忧虑:“你说他会不会一气之下,以后都不肯罩着我了?”
三水翻了个白眼,说道:“二小姐,咱们落草为寇就是为了活得轻松自在,你别像那些闺中小姐一般思来想去伤春悲秋,洒脱点!”
云朵苦笑一声,为自己添上酒,饮上一口,惆怅地说:“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洒脱不了。”
云朵难得展露她忧愁的一面,或许是饮了酒的缘故,容易伤感,三水见她情绪不对,不再插科打诨,抹了把嘴上的油,正儿八经地分析道:“二小姐,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优柔寡断。”
“当初你和夫人被迫来到这里,既然拼尽全力活了下来,就不该守着那些世俗伦常不肯融进来,你融不进来,手下人就不会真的服你,你上山这么些年,从未独自带领手下人行动过,事事仰仗铁哥,所以你害怕拒绝铁哥,害怕离开他的庇护。”
三水的话将云朵的思绪带回了六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