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顾忱冷笑,犹如鹰隼一样盯着身下女子,“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想做什么?” 深更半夜,少女被陌生男人压制在床上,二人距离亲近,衣裳交接,喘息交闻。无论如何,这也不应该是正常范围内允许发生的事情。 何淑君忍受着心中的怒意,勉强装出一副和婉的微笑,“顾爷,三更半夜,您突然闯到我房里,我心里害怕,适才取了铜簪,不过是出于一丝自保之意,对您一丝伤害也没有。倒是您如今这样子,已然越过规矩了。您若此时放了我从房间里出去,我会当做今儿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若您执意,”顿了顿,板了声音, “这儿可是何家,你若是起了歹意,怕是不好吧?” 宽敞柔软的床榻上,少女柔弱躺在其上。男人压制在少女身上,二人身体坚硬与柔软,各恰其分。面庞距离极近,顾忱能够看的清女子微微闪动的睫毛,和目光中微微带着的害怕神色。眸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 “何家?” “是了,”声音冷凝,“你仗着如今在何家,倒是胆子大的很。” 何淑君听闻顾忱轻佻的话语,心中涌出一股怒意,“何家是你的岳家,你在这儿做这样的事情,难道好么?” 自知自己此时势弱,强悍并无好处,放软了声音,“今日不过是酒意之下的一个错误,若能结束,自然对谁都好。顾爷,您说,是么?” 顾忱闻言静默不语。 夜色之中空气残存酒意翻涌,男人眸子深沉胜过夜色,意味不明。 面前少女身躯起伏青涩,落在男人的眼中你,别有一股美丽之意。心中慢慢升起一丝悲凉嘲谑之意。饮食男女,乃天然生发之意,可若是彼此之间不谐,又有什么意思? 颓了心中一股心气,慢慢放松了对何淑君的钳制之力。 何淑君甫得回自由,怒从心起,打了顾忱一巴掌。 顾忱迫不及防,脸颊被打的偏过去。 醇黑的鹰眸之中爆起了一丝火花,凝视着面前少女,忽的冷笑一声,俯身狠狠吻下少女的红唇。 何淑君惊呼一声。 柔软的大床红浪沉浮。少女红唇被男子噙住,浓厚的酒气倾袭口腔,铺天盖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仿佛陷入一场噩梦。 她拼了性命挣扎,推搡,求饶,然而娇小的少女和成年强壮男子力量对比犹如蚍蜉撼大树,所有的抵抗都像是小丑一样的徒劳无功而可笑。 华美的丝绸睡衣撕扯成碎片,颓然无力落在地上。 雪白的肌肤上渐渐出现一道道青紫痕迹。 少女的挣扎反而激发起酒醉男人的越发高昂欲念。动作愈发放肆深入。 晕黄的灯光投射欧风大床之上,景致蘼芜。 何淑君仰起螺首,红唇中发出一声哀鸣。 欧风大床微微摇晃,奏响人世间最古老欢愉的乐曲。 …… 衢水夜色深沉犹如泼墨。窗外的雨哗啦啦的下,犹如天被扯了一个窟窿。 房中一灯如豆,照耀在屋内一片暖黄温馨色泽。柔软的欧风床榻上一片狼藉,风从不知名的缝隙吹入,将床边《莎士比亚诗集》吹的扑扑翻飞。 何淑君面色灰败躺在床上,望着房顶雪白的天花板,目光呆滞,身躯犹如破布娃娃。 适才在这张大床之上发生的事情对她而言犹如一场惊而不醒的噩梦。她沉溺在其中,拼命叫嚣着想要求生,想要逃离,然而无论如何终究裹挟在风雨之中,终究至于没顶。 拼命麻痹自己,想要劝说欺骗适才的事情不过是幻境假的。然而身体的疼痛。无不在提醒着自己,一切都是真切发生过的。 唇边露出一丝惨刻的笑容。 多么可笑啊! 夜雨汹涌,房中一盏残灯。 她从前世风雨飘摇流亡的乱世中回来,重生到少女平安年代。自以为何公馆是最安全的港湾。却在自己的闺房之中,被意想不到的人强迫受辱。 一时之间心中痛苦至极。 民国是一个新风开放的年代,崇尚民主、自由、开放,无数良民女子走出家门,上学读书,寻求属于自己的命运和爱情,但依旧有一些思维烙印在人们脑海之中根深蒂固。 譬如说女子贞洁。 那些因为别人迫害原因失去贞洁的女子,会被世人侧目以看,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再没法子过好好的日子。 她直愣愣躺在床上,整个人几乎麻木,目光空洞,犹如死人。 瓢泼的大雨渐渐小起来,雨水沿着玻璃窗无声的滑落,濡出一道又一道的湿痕。 何淑君慢慢的转过头来,望着躺在床上、自己身边的男人。 经过适才一场情*事,男人已然沉睡。身上依旧带着一丝淡淡的酒气,白日眉眼间的凌厉之意在睡梦之中柔化,愈发显得眉眼俊朗。 适才的经历对于自己而言是痛楚,对于男人却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幸事。沉沉睡去,衣裳因着之前的事情凌乱散开,露出古铜胸膛上的纵横抓痕,乃是适才之时自己拼命反抗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她的唇角扬起哀恸讽笑: 他曾经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刻从天而降,救自己于危难水火之中,自己一直感念救命之恩。可却在今世重生归来的初始时候,毁了自己的一生。 论起来,她是他的妻侄女,应该尊敬的喊他一声小姑夫。 可是刚刚在这张床上,无论她怎么哀求,他都充耳不闻,眸中赤色,扣着自己的纤细腰肢狠狠挞伐。他的力道那么大,她觉自己像是柔软的花瓣,被撕破成一片片,凝落在榻上,再也不能拼凑起来。 何淑君浑身颤抖像,望着顾忱目光之中露出强烈的恨意。霍然起身,踏着赤足走到地衣之上,捡起地上的铜簪,凑到顾忱的颈间。 窗外夜色沉沉,瓢泼大雨掩盖了人世间一切兴衰。 顾忱闭着双目躺在床上睡眠正酣,神情平静,像是一头陷入沉睡中的雄狮,强健的力量沉浸在舒展的肌肤之下。 铜簪在灯光下泛着雪亮的光芒,何淑君握着铜簪的双手微微颤抖。 男人酣睡之中脖颈肌肤紧致,露出其下隐隐的青筋,显示着蓬勃的生命力。自己只要狠下心,握住手中的铜簪对着他的动脉狠狠的刺下去,鲜血就会大片大片蓬勃的喷出来,终结他的性命,算是报了适才强辱之仇。 攒着簪首的指尖却因着极端用力而微微发白。 前世乌关镇顾忱救下自己的画面在自己脑海之中重复出现:血色斜阳,流民拥簇着自己目光淫邪,自己闭目自以为必死,顾忱纵马从天而降,将自己从屈辱必死的局面中救出来。 掷下来大氅拥容着自己身体,残余的温度温暖了自己冰冷的手足。仰头望去,夕阳背景下男人的轮廓犹如镶了一层金边,胸前的雄鹰徽章熠熠生辉。 听见自己清朗的声音应道,“多谢顾爷救命之恩。” 前世华夏大地倾覆战火之中,千万百姓坠入水生火热,顾忱率众与东洋人作战,拯救了无数华夏百姓,前世自己在江南病逝之时,隐约听闻天地盟会同东北、直隶二系军阀与革命党,将在华北与东洋人开展大战。 华夏大地水土丰美,政局动荡,列强对丰饶国土虎视眈眈,前朝皇室、各地军阀、革命党各拥势力竞逐。 顾忱今日强辱了自己,为报此仇,便是杀了他一千一万次也是该的。 可于华夏而言,他却也能称的上一声英雄。 这等仇恨,于自己是痛心彻肺,但在华夏命运翻覆之时,个人私仇在民族家国之前却又显得十分渺小,犹如池塘里一滴水滴。 她瞪大眼睛,盯着男人脖颈上澎湃的血管。 此刻,自己只要下定决心,握着铜簪刺下去,许便报了这强辱之仇。但若是自己一时为了泄恨,杀了顾忱,瀛城定然生乱,说不得东洋人便会趁虚而入,陷天下于水火之中。日后华夏乱起,少了一个深孚众望的领袖,前途命运是否会发生变化? 自己一心复仇,便是为此身催骨折也在所不惜。但若是因着自己的私仇,耽搁了华夏国运,令华夏百姓经受更多的苦难沉浮,自己可担负的起这般责任呢? …… 何淑君握着簪子,绯唇微微颤抖,面色变幻不定。忽的咬了咬唇,将簪子丢在地上,头也不回奔出了屋子。 夜雨如同瓢泼一般,掩盖人世秘密。 卧室一片空寂,柔软的欧风大床上,顾忱蓦然睁开眼睛,望着何淑君丢在地上的铜簪,眸光中露出复杂变幻的神色。 天色幽暗,整个何宅都处在黑暗之中。巨大的夜雨掩盖了一切动静。 何淑君赤脚走在公馆的地毯上,只觉天地间自己孤零零的,不知道何去何从。 她觉得胸口积郁这着一团深重怨愤,澎湃汹涌,想要大声呐喊,想要求救,却堵在了喉口之间,发泄不出一丝一毫。 最终伸手抱着自己单薄的身体,窝在父母的卧房门前,静静的望着父母紧闭的房门。 一宿夜雨渐渐停息,天色渐渐清亮。 何予功夫妇清晨醒来,推开房门,猛的瞧见角落里蹲着的黑影,吃了一惊。 仔细看,发现是爱女何淑君,“关关,”惊疑不定,望着何淑君狼狈的模样,“你怎么在这儿?” 何淑君守在屋外半夜,嘴唇已经冻成了泛白色泽。 甫见到父母,心中委屈爆发出来,扑到母亲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姆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