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千年之恋 关键词:误会,表白 倪晟东冲了个澡,打开电视,准备看球赛。 还不到八点,周遭安静,屏幕上的光照在脸上,明明暗暗…… 顺子住校,这会儿大抵正搂着小眉在外面吃喝玩乐。他还记得顺子一大早看他孑然一身来报道,就猜到,因为发现小白花走读,他也不打算住校。 顺子当时仰天长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小白花是美人不假,可他不是英雄。 他是什么?未来会怎样?倪晟东此时根本没有想法。 唯一肯定的是,如果小白花接受他,他要收回之前“到十八岁就继承遗产远走高飞”的打算。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煎熬。 倪晟东第n次看表,电视上的球赛不再吸引人了,汽车杂志一页都不愿意翻,游戏也懒得打……一切忽然变得索然无味,却因为心目中的女孩即将给他回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期待和兴奋。 八点半一到,倪晟东翻出明瑭的号码,编辑了几个字:小白花是我我想你特别想你。 发送。 十分钟过去,手机一丁点动静都没有,他焦躁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不搭理我是吧,再来一条。 回我呗不回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你? 另一头,明瑞张大嘴,含着的棒棒糖被惊得掉到地上。 两姑侄正在后院扎花,明瑭放下铁丝,问:“什么短信,把你吓成这样?” 马祥的老乡找他去喝酒,所以今晚只有明瑭一个人干活,明瑞心疼小姑姑,帮忙搭把手。 刚才第一条短信进来的时候,明瑞正好上完洗手间,无意中发现马师傅的手机居然落在洗手台边,好巧不巧振动了两下。 昨天那条不明信息给十三岁的男孩留下了深刻阴影,他没敢翻看,只惴惴不安地把手机拿到后院。 这会儿又进来一条,明瑭也在身边,便让他瞧一眼,万一是客户发来的送货地址呢? “骚扰信息……”明瑞啪地把手机扣到矮桌上,咕咕哝哝说,“什么人啊,不会真的一会儿找上门来吧……马师傅喝酒去了啊!” 明瑭扎了一个多小时,脖子酸疼,手指被铁丝尖扎了好几下。到底一个人做不了两人份,可她还有一套理综合模拟卷没做,要快点才行。 她心思在如何安排今晚剩下的时间,没有顾忌到明瑞查看完短信后千变万化的神色。 五分钟后,马祥的短信提示音再次响起,明瑞无动于衷,装作没听到。 “马师傅今晚这么多信息?”明瑭碰了碰明瑞的手臂,“你再看一眼,确定不是收货地址?” 明瑞气急,站起身把手机取来,丢给明瑭:“说了不是!要看你自己看!我才不看!” 他这脾气发的莫名其妙,几乎用吵的,卧室内的奶奶以为重孙哪里不高兴了,无不担心地问:“瑞瑞啊,怎么了?” “哎呀!”明瑞烦不胜烦,“太奶奶,没事!快睡吧!” 明瑭瞪了明瑞一眼:“哪来这么大脾气?” “你看就知道了!”明瑞忽然神神秘秘地说,“小姑姑我问你,马师傅和姑奶奶在一起是不是……挺好的?” “啊?”这都哪跟哪儿,明瑭拍了拍明瑞的头,“你整天别胡思乱想大人的事!有这工夫不如用在学习上。” “谁胡思乱想了!”明瑞躲明瑭的手,狠狠撇了下嘴,指手机,“你看就知道了。小姑姑,如果马师傅不是个正常男人,你和我一起把他告发吧!” 明瑭这回真听不懂了,连忙打开手机短信。 最新的一条还显示未读,只瞟了一眼,看见“小白花”三个字,明瑭就全明白过来。 “这事是误会!你不许告诉任何人!”明瑭一边小声警告明瑞,一边把倪晟东发来的短信通通删掉。 包括最后一条:我说到做到我去找你给我十五分钟。 其实用不着十五分钟,倪晟东已经到她家后巷,短信一直没回音,他等得火烧火燎,直接打电话。 删了短信后,明瑭和明瑞各有所思,同时陷入沉默,这会儿手机铃一响,他俩吓得激灵,一下子蹦起来。 明瑭确认号码倪晟东发短信的那个,神经不由得紧绷。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一声两声三声…… 明瑞气鼓鼓的,迈着大步,抢过手机替她接。 “喂?” 明瑞的变声期来的比较晚,对方听罢,愣了一愣:“你谁?小孩?” 明瑞“切”一声:“你找马师傅吧,他不在!” “马师傅?”倪晟东想起那天抬花圈的中年男人,恍然大悟,“哦……马师傅,这手机号是马师傅的?” “你别啰嗦!以后不准打来了!” “诶!小孩,别挂!我不是找马师傅,我找……我找明瑭。”倪晟东不敢置信,自己的声音居然柔和得像个奶妈在哄孩子,“你可以把手机给明瑭吗?” 明瑞发着懵,明瑭趁机夺回手机:“你又想怎么样?” 终于听见她的声音,虽然在凶他,但好像这一晚上的折腾都值了。 “你没有看我发的信息吗?我想你,想见你。” 明瑭气得发抖,竭力让自己冷静:“没有别的原因?”她快速离开后院,回到自己房间,把门关上,“可惜啊,倪大少爷,我一点不想见你。” 倪晟东笑:“那我就继续在学校等你,送你回家,到你家后巷来找你。” 因为长相甜美,皮肤雪白,明瑭从小不乏追求者,倒是没有一个这般难缠。 明瑭沉了沉呼吸,冷冷开口:“你是无赖?还是无聊?” 倪晟东咂摸这个选择题,给出第三个答案:“我是喜欢你。” 明瑭:“……” 小白花不坑声,却听得见她的一呼一吸萦绕耳边,可能生气了。 倪晟东接着若无其事地说:“把你自己的手机号给我吧……要不,我还给这个号发信息,打电话……这样也好,正好顺便让你家里人都认识认识我!” 明瑭咬牙:“倪晟东——” “哎!”他应得痛快,激动极了。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 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孩说“我喜欢你”,竟让人冷静果断地拒绝?! 倪晟东以为他的自尊心坚决不允许他多说一个字,结果他第一反应却是顺水推舟,不放弃道:“不好意思是吧?手机号。” 明瑭:“……” “小姑姑!”明瑞在卧室外敲门,“马师傅回来了!” 倪晟东:“哦,原来小孩是你侄子。这个马师傅……这么晚还没下班?你家除了你,有没有别的女人啊?” 明瑭忍无可忍:“关你什么事?” “手机是马师傅的,待会儿我得找他把来龙去脉聊清楚,千万别误会我是玻璃什么的。” “……” “如果你觉得时机还没到……手机号。” “……” “如果你不想我现在就到花圈店店面找你……手机号。” “……” “如果——” “倪大少爷,你在威胁我?” 倪晟东出乎意料的沉着,笑得如春风般温暖:“不敢不敢,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呢吗?咱俩做个公平交换——你给我手机号,我立刻离开,不找你烦。皆大欢喜。” 门外的明瑞砰砰拍门,关心事态进展,电话那头的倪晟东也不让分毫,这样僵持下去,恐怕一家老小都要知道她正被倪坊的少爷追求。 明瑭无法,低声说出自己的号码。他闹她,好过闹得全家鸡犬不宁。 倪晟东大功告成,看来,从倪六那里学来的“公平交易”的套路,确实十分奏效。 明瑭推开房门时,明瑞抱着手臂,歪脖看着她。和变声期来的一样晚的,还有他长个子的速度,目前只和明瑭差不多高。 明瑭拨开他,向后院探看一番,问:“马师傅呢?你不是说他回来了吗?” 明瑞缓缓摇头,眯起眼睛,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小姑姑有男人了。” 明瑭发怒:“小孩子,别胡说!” 明瑞最受不了一家人把他当小孩,尤其是和小姑姑比较的时候,那就意味着他总是得听她的。 “那么肉麻的短信原来是发给你的。幸好两次都是被我看见,不然被马师傅知道告诉姑奶奶……哼哼,你就完了!” “我和发短信的人什么关系都没有!”明瑭恍惚,这种事于她也是第一次,“我没想到还有这么死缠烂打的人……” 明瑞忽然好奇地眨眨眼:“他干什么的呀?你同学?” 明瑭双手扶着他肩膀:“瑞瑞,你相信小姑姑吗?我真的——” “我相信。”明瑞说,“看短信也知道是他主动。我不会告诉马师傅,马师傅自然就不会告诉姑奶奶和太奶奶。” 明瑭将信将疑:“真的?这么乖?” 明瑞背过手,可爱地晃晃脑袋:“当然啦……不过,我帮你保守秘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明瑭泄气,不过一会儿工夫,她居然要两边跟人做交易。 “什么事?” “你跟姑奶奶说,你要继续住校!反正她让你回来还不是帮衬店里多干活?你呢,成绩这么好,就该一心一意学习,是不是?” 明瑭一眼看穿他的心思:“瑞瑞,你是怕姑奶奶要我为你补习吧……” 明瑞:“……”他的目的有那么明显? “你知道,不行的。” 明瑞气吼吼:“那你给我买个滑板!强子和李孟他们都有!” “多少钱?要我卖血去吗?” “这不行,那不行……那你放学回来给我带只白记烧鹅,总可以了吧!” “白记?江北路的白记?我坐车去买烧鹅,回来赶不上小巴!” “不管!我要吃白记烧鹅!一个星期!不然我就把你和你男人的事告发!” “……” -- 明瑭做完试卷,将书包整理好,准备去洗澡。 手机在她坐到书桌前被调成了静音,三个小时,默默亮了不知多少遍,这会儿终于消停了。 明瑭纠结一番,打开手机。 她还没读信息,他的电话先打进来。 明瑭知道他会没完没了,直接接起。 “小白花?终于肯理我了?” 明瑭没吭声。理你才怪! 倪晟东咳嗽几声,笑呵呵问:“学习到这么晚,还不睡啊?宝贝儿真用功。” 明瑭忍了又忍,谁是你宝贝儿? “你每天没事做?不学习吗?” 诶呦,说话了!虽然声音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倪晟东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身,想了想,却不知道怎么接她这话。 的确,自打从少管所出来,他整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功课早扔到一边,今天在裕华待了一天,教科书都没翻开过,脑袋里满满当当装的全是她! “我要休息了,挂了吧。还有,白天上课时我会关机,不要给我发信息,不要给我打电话。” 明瑭一口气说完,一刻不停留的挂断。 倪晟东举着手机发呆,狠狠地把自己砸进床铺中。 好么,天道有轮回,他也尝到被人挂电话的滋味! 想当初被扔进少管所,他最多是后悔、认栽、憋屈,却从没有体会过这么强烈的挫败感…… 小白花。为什么是个女学霸? -- 第二天,明瑭的手机不再亮个不停,午休也平安度过。 她正庆幸,昨天的纠缠只是大少爷的一时兴起,放学时,倪晟东的出现将她的期望打碎。 倪晟东的模样太容易让人记住,蒋茹只见过一次,便一眼认出。 少女的激动溢于言表,只见帅哥目光炯炯,向她们的方向走来,能不浮想联翩吗? “诶诶?明瑭,他是找我们吗,干什么啊?” 明瑭表情僵硬。“我怎么知道?” 倪晟东到了跟前,先对蒋茹笑了下,问:“同学,你放学干什么去?回家吗?” 蒋茹瞪大眼睛,脸颊刷一下羞红,磕磕绊绊说:“我……我……我,你有什么事啊?” 女孩所答非所问,倪晟东微笑的嘴角抽了两下,耐着心,一字一句又问:“回家吗?同学。” 蒋茹躲到明瑭身后:“我要去补习。” “哦。很好。”倪晟东转向明瑭,夕阳金黄色的余晖里,他的笑容柔软下来,整个人光鲜得让人别不开眼,说,“我在等你,一起走吧。” 明瑭的扑克脸并没有一丝融化,错身而走:“我不回家。” 倪晟东长腿一迈,追出去:“那你去哪?我知道,四点四十是最后一班回清河的小巴,错过了你怎么办?” 明瑭答应给明瑞买一个星期的白记烧鹅,可中午薛老师叫她去办公室批改昨天的理综模拟试卷,午觉都没睡,她根本没时间去江北路。 明瑭回头,看也不看倪晟东,和蒋茹说“拜拜”,就往公交站点走。 倪晟东亦步亦趋跟着,几步之后,顺子和一众“小弟”围到他身边,等待作战指挥。 “东哥,小白花不肯上车啊?要我们怎么做?” 倪晟东果断决定:“顺子,你去告诉老乔,说我晚点回清河,让他先走。” 顺子不放心:“东哥,我陪你一起跟踪小白花。” 倪晟东“嘶”一声,顺子条件反射抱头。 “老子那么猥琐吗?跟踪?”倪晟东的手都快落到顺子天灵盖上,明瑭的目光正好瞥向他,他连忙收手,冲她咧了个长长的傻笑。 明瑭瞪他一眼,转身不理,继续等车。 顺子是这一幕前前后后的目击者,惊愕得嘴巴合不上。 老大刚才在干嘛?卖傻骂?老大啊,你从前的不畏强权呢!你往昔的英明神武呢! 倪晟东低声教训:“让你去你就去,我和小白花的二人世界,要你当电灯泡?” 顺子“哦哦”地应,按倪晟东所说过马路找老乔,唉,他实在不忍心拆穿老大:你以为是你俩的二人世界,我怎么看小白花只想一个人待着呢? 顺子来到车前,谁知今天来接人的不是老乔,而是乔子阳。 他只是个传话的,把话原封不动告诉完乔子阳,便要功成身退了,直起身时,发现车旁站着个女生。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女生虽然也穿着二十一中的校服,穿法却很别致。 她的上衣领子多开一个扣,下摆在腰间系了个蝴蝶结,腰身和肚脐若隐若现。蛮性感的。 这个风格,若是放在裕华中学倒也见怪不怪,可在二十一中……嗯,肯定贡献班的。 此时的乔子昭站在路牙上,望着倪晟东追逐明瑭上了公交车的情景,脸色灰败,紧握着拳。 乔子阳下车:“还愣着?” 乔子昭噘嘴:“哥,跟上他们好不好?” “你不忙,我可是要尽快回倪坊!”乔子昭顿了顿,不得不说,在发现倪晟东大庭广众对明瑭紧追不舍时,他心里也不太舒服。 乔子昭越想越不服气:“怪不得他坚持走读!为了明瑭吗!” 乔子阳耐心有限:“你到底上不上车!” 乔子昭“哇”一下哭出来:“不上,我回宿舍了!有种明瑭毕业前别回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