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进尚书房的门,太医尚在,地上、桌子上收拾一新,胤祚走到太医面前伸出手。
太医搭腕切了脉,一句话没说提着药箱离开。
胤祚吩咐平安:“去拿药。”
“嗻。”平安跟着太医去取。
取来从未看过的四书五经放桌上,胤祚铺了纸研墨,老老实实提笔抄书。
抓心挠肝摸不着头脑,想问又问不出口的阿哥们互递眼色,寻找出头鸟。
太子转着心思,老六绝对是去找皇阿玛告状了,最终罚了抄书,看来事情很快就会不了了之,紧张的心归于平静。
康熙虽然下了禁口令,武功不弱的御前侍卫纳兰性德被抬出宫,风声伴随谣言流传。
纳兰府,病床前的明珠痛心疾首:“都是阿玛的错。”
儿子竖着进宫横着出来,明珠从容若晦暗不明的眼睛里读出事件牵扯重大,当下联想到设计太子的局。
不是没成功,怎么会?明珠百思不得其解。
“索额图,一定是他!”熟悉你的永远是敌人,明珠敢肯定索额图在给他下套,这记哑巴亏除了打落牙和血吞,找不到挽回的办法。
失策,明珠不能接受赔上了自己的儿子。
虽未伤及要害伤势不轻,屏退左右明珠坐在床边压低声音问:“不能说?”
索额图再大的本事亦不过是栽赃嫁祸,儿子身上的伤却是实打实的,皇上倘若起了杀心,随便找个借口往大牢里一关,绝不会做此离谱的举动。
纳兰性德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愿透露,而是不敢言及一字半句。
阿玛一旦得知伤他的是用来设计陷害太子的六阿哥,不死不休的局会将整个家族推入绝境。
皇上对六阿哥的宠纵未必是放任自流,以纳兰性德对皇上的了解,六阿哥的聪慧在太子之上。
太子储位不保?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不过即使太子失势,大阿哥在皇上眼里的位置比不过六阿哥重要,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一个六岁的孩子,纳兰性德眼前浮现出不似孩童的眼神,“他怎么敢?”握刀的手很稳。
梁九功的反应更为奇怪,生怕六阿哥动真格的,难道说发生过类似的事?
纳兰性德一下子记起,阿哥所曾抬出过几具尸体,当时他过耳便忘没往心里去。
“阿玛,宫中的眼线有可能被买通。”纳兰性德拐弯抹角提醒,“六阿哥横遭两次毒杀,皇上必定十分重视。”
“你先歇着。”明珠心里有数,怒过之后脑子里正寻思脱困的办法。
尚书房来了位稀客,下午的骑射课泡汤。
慈宁宫太监跪下道:“太皇太后请诸位阿哥去慈宁宫。”
几位阿哥面面相觑,眼神止不住往太子身上飘过,最终落到六弟脸上,观察半晌窥不出丁点苗头,揣着一肚子疑惑步行至慈宁宫。
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后宫皇贵妃以及四妃皆在殿内,唯独德妃跪在地上。
众阿哥上前行礼问安,脑子转得飞快,眼角瞥向在坐的各自额娘,猜不透这是唱得哪一出?
太皇太后叫了起,独独留下六阿哥跪在原地。
明眼人一看便知太皇太后针对的是德妃母子,后妃们心里偷着乐,阿哥们却毫无幸灾乐祸的念头,眼里充满了紧张。
“小小年纪目中无人心思歹毒,乾清宫御前侍卫能是你动的!”太皇太后放任过一次,这一回说什么都要好好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御前侍卫?谁?
众人神情多变,只有消息灵通的太子惊讶之余若有所思。
“太子是储君,是你的兄长,数度不敬礼法规矩难不成喂了狗?”太皇太后杀鸡儆猴,“你们几个也一样。”
胤祚不怒反笑:“储君又如何,兄不友弟自然难恭,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宫里但凡会喘气的人,哪一个是瞎子聋子,太子所做所为可曾有一点友爱兄弟的样,接连两日下毒,心思歹毒的到底是谁?难不成我生来活该被别有居心的兄弟当靶子!”
平安没跟着六阿哥去慈宁宫,人一走跌跌撞撞跑去找梁公公报信。
“不好了!太皇太后叫走了所有阿哥。”这个节骨眼去慈宁宫必然不是好事,平安心突突直跳。
梁九功忙进殿禀明,啥时候才能消停?
“放肆!”太皇太后怒斥。
“胤祚!”德妃拉扯儿子衣袖,让他别再说了。
胤祚偏不:“庶出就不是人,后宫死了多少阿哥、公主亦不见太皇太后操心,偏巧管到乾清宫、尚书房。我不懂勾心斗角也不想懂,就想活得自在些也是错!”
“孽障!”太皇太后摔了桌上的茶盏。
康熙急忙赶来,一句话堵得太皇太后哑口无言。
“祖母,后宫不得干政。”康熙脸上带着薄怒,上前拉起胤祚,免了德妃的礼。
“皇阿玛保你无忧。”康熙给出承诺,一立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