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喝了云婉的粥,又见云婉似是长大懂事了许多,见她憔悴的模样,不免又心疼起来:“既然累了,就早些回去歇息吧,你伤还没好,这两日就不用过来请安了。”
云婉早就困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了,闻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嘴上却道:“孙女儿不敢……孙女还是留下侍奉祖母吧!”
杨氏笑骂了一句,朝宁氏和江氏道:“这丫头,给她根杆子还就往上爬,不过做了碗鱼片粥,还真当自己能办什么大事了!”
“行了!回去吧!我这里有丫鬟婆子伺候,再不济还有你两位婶娘,几时候轮到你?”
杨氏嘴硬心软,早不计较了,见云婉不肯走,连哄带骂的把她赶回去了。
宁氏瞧着云婉离去的身影,朝杨氏道:“大姑娘近来越发懂事了,瞧着很有老太君当年的风度呢!”
云婉是杨氏一手带大的,听到有人夸她,心中自然得意,嘴上却道:“懂事什么?月儿这般贞静贤淑、知书达理的才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你出身书香世家,尊翁更是当朝太傅,教养出来的昭儿跟月儿自是不同。”
“婉儿那丫头转年都十五了,大字也不识得几个,针黹女红更是一窍不通,她若嫁的是寻常人家,我也由得她,可她未来的夫家是靖国公府……”
“她是府里几个丫头们中年岁最大的一个,出嫁也该是最早的一个,她这头若是起的不好,对后头月儿和嫣儿的婚事恐也有牵累。”
“你们也知道,她母亲去的早,我又一把年纪了,你们两个当婶娘的,平日里多上心些,统共也就留这两年了。”
杨氏这话说的虽然委婉,意思却很明确,要把教育云婉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她要是嫁出去给平原侯府丢了脸,平原侯府的女孩儿们都跟着没面子。
但其实不然。
宁氏出身书香世家,家中父兄皆是当世大儒,云月的婚事得由宁家说了算,杨氏这个祖母倒没什么话语权。
江氏年轻守寡,家底却也不少,不求云嫣高嫁,最好是留在她跟前招婿才好。
所以云婉怎么样,对她底下两个妹妹的影响其实并不大。
可婆婆都开口了,她们做儿媳的也不好推脱,于是商议之下决定由江氏来教云婉的针黹女红,管家理账,而宁氏监督云婉读书写字,琴棋书画。
云婉一觉睡到日薄西山,舒坦的直伸懒腰,用罢了晚膳,才发现自己被安排上了。
前世的云婉,空有一副惊世美貌,内里却是个草包。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皆不会,针黹女红,下厨做饭也不行,云绣专捉她的痛处,找到机会就要拉踩她一番。
云婉喜好精致奢华,她就作勤俭持家状,云婉不会吟诗作对,她就疯狂卖弄,云婉不擅厨艺刺绣,她今日做大一桌子菜,明天送给府里人人送双鞋,云婉被她气的跳脚,她就扮柔弱,扮无辜,抹着眼泪说云婉欺负她。
久而久之,云婉丑名远扬,云绣贤名远播。
世上哪个男人不爱那温香暖玉,贤良淑德的佳人,尤其是薛珏这种有理想有抱负,还有点清高的读书人。
对于亲长们为他定下的这门婚事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在他看来云婉这种光长得好看的有什么用?志同道合,有共同语言的云绣才是他的最佳择偶标准!
于是在云绣的刻意讨好下,血气方刚的薛珏迅速坠入了云绣的温柔乡,将生米煮成了熟饭,在云正霄和周氏的逼迫下,硬生生夺了云婉的婚事。
云婉暗暗的想,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能再被云绣给比下去。
不为那负心汉薛珏,只为争一口气!
不过这世上的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云婉前世今生都是个不学无术的女纨绔,突然要往大家闺秀方面培养,着实费了两位婶娘一番功夫。
首先一个读书上,云婉只读过《三字经》识得几个字,云月小她一岁,都在读到《大学》《中庸》了。
她大哥云昭更是了得,早是他外祖宁太傅的得意门生,自小在长安城里便有才名,人家都称他性子才华绝类其祖父,是个做学问的好苗子!
在两个殿堂级学霸堂兄堂妹的衬托下,云婉那一教就忘的学习能力,和两笔狗爬字,大大挫败了宁氏想要将云婉培养成材的一片丹心。
常作西子捧心状,举目远眺,闭目深思,无奈叹息。
云月见母亲如此,心中很是心疼,朝宁氏道:“母亲,要不还是月儿来吧?月儿的学习进度跟大姐姐相近,教授起来会方便一些。”
宁氏从前总觉得她生的一双儿女过于稳重老成,一个个都是书呆子,也不跟她十分亲近,不如云婉香香软软好揉捏,叫人下不去手。
此时却恨不得将云月搂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亲亲抱抱举高高才好。
养儿千日,用儿一时。
宁氏心中感动不已,嘴上却仍在犹豫:“这不好吧?你祖母命我亲自教导大姑娘的功课,我怎好假手于人?”
云婉立刻识相的摆手道:“二婶婶,不打紧的,婉儿天性愚笨,二婶婶教了婉儿也不懂,还是让二妹妹教我吧,不敢耽搁二婶婶做学问!”
宁氏眼珠子转了转:“那你祖母若是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