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南星驻足回头看,一个男人骑着二八杠自行车,车后座绑着一大纸箱子,侧边有一个大大的绿色军包,上面印着中国邮政。
男人下了车,问:“请问,这里是白南星同志的家吗?”
白南星说:“我就是。”
男人用脚勾住车撑,将后座的包裹解下来,“这个是你的包裹,还有你的一封信。”
男人在军包里翻了几下,找出一封信,一同递了过去。
白南星接过包裹,“谢谢。”
男人笑着说:“为人民服务。”说完,人又骑着车走了。
白南星低头看着信封,寄信人简平,搜索原主的记忆,这个人不仅是她后爸许友淮的好友,两人还是同事。
许友淮出事,也是出声力挺,差一点也被连累进去,后来许友淮和原主妈自杀,简平曾想接原主在他家生活。
可原主不愿意麻烦简家,义无反顾地下了乡。
白家星拿着包裹回到东屋,将包裹放在堂屋的桌子上,拆开信,一张信纸写的满满当当,半页纸都是在关心问候是否平安到达,生活是否习不习惯,顺便提到自己的状况,让白南星不要担心。
最后写道,他会想办法弄到回城名额,会尽快让她回城。
白南星是不想回去的,这半个月,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农村的生活,跟白家相处的也算不错。回忆原主城里的生活,她一点也不向往。
打开包裹,里面的衣服是原主走之前让简平帮她寄的,上面的一袋大白兔奶糖,三十块钱,还有两斤肉票,五斤粮票,这些都是简平特意寄的吧。
白南星将东西收拾一下,开始写信简平,相对简平的写的满满一张,她的信就简洁太多,只写了自己平安抵达,生活很好,白家对她也非常好,最关键地写到不想回城。
刚写完信,白学识跟蓝毛就进了屋。白学识眼里蓄着泪水,小嘴一憋一憋的,委屈地喊:“大姐。”
喊完就扑到白南星怀里小声哭了起来。
白南星吓的两手张开,看着怀里小人,有些不知所措,眼神询问蓝毛,到底怎么回事。
蓝毛摇头,表示不知道。它离开解决一下三急,回来这孩子就一脸委屈的样子。
白学识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还紧紧地搂着白南星的腰,白南星嫌弃地往后倒,半响才道:“给我站直了说话。”
白学识松了手,抹着眼泪断断续续道:“三婶、让我收碗,我把、碗、摔碎了。”
白南星听完松了口气,不过碎了碗而已,哭的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她说:“碎了就碎了呗,哭什么。”
安慰的口气硬邦邦的,听起来还有点训斥的味道。
又瞧他膝盖上两块泥印,白南星弯腰将他裤子卷起看了看,有点青,并没有破皮。
“大姐,我把早上吃饭的碗全摔碎了,我妈回来肯定要打死我。”白学识垂着脑袋,三婶让他帮忙收一下碗到厨房,谁知道地上有水打滑了。
碗碎了,人也摔了一跤。
“几个碗就要把你打死,那你的命也太不值钱了。”
白学识到底年纪小,拽着白南星的衣服不松手,“大姐,我该怎么办?中午吃饭的碗不知道够不够。”
白南星掰开他的小手,从柜子里拿出几颗大白兔奶糖塞到白学识手上,说:“走,我们去西屋看看。”
白学识捏着糖,又听到大姐的话,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白南星去了西屋,王小凤正在收拾地上的碎碗,见她们要进来,急忙说:“不要进来,小心扎到脚。”
白南星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问:“中午吃饭碗够不够?”
王小凤摇头,“我不知道,碗柜里没几个碗,不知道妈屋里有没有,门锁着呢。”
“我去买。”白南星扭头就走,回屋拿了钱和票。
出发时,白学识死活要跟着去,白南星只好带着一人一猫出发了,快十点钟了,路上没敢耽误,白学识小腿压根跟不上,只好又坐上蓝毛的背上。
公社的供销社很小,里面的东西也不齐全。白南星想买碗,售货员找了半天,才翻出来十个落了一层灰的白碗,碗口位置印着一道细蓝边。
好在这东西并不是油粮糖那些紧缺的东西,并不需要票。5分钱一个,十个5毛钱。
白南星提着碗,马不停蹄地往回走,快到五月了,天气也越来越炎热。
刚到村口,白南星已经满头大汗,后背也湿透了。
“喂,白南星。”罗凤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南星回头,罗凤凰背着被褥,一手里提着捆好的书本。一手端着搪瓷盆,里面还有洗漱的牙刷毛巾。
罗凤凰喘着气,说:“白南星,你走路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