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瑟瑟,吹在衣裳单薄的美人们身上,引来一阵寒颤。
然而,众美人们却已吓得直冒冷汗。
沈宜姝一瞬也不瞬的望着数丈开外的高大男子,他与昨晚不同的是,此时墨玉冠束发,着一身玄色绣金龙纹的龙袍,玉钩束腰,气场凛然决绝。那条蒙眼的艳红色丝带在风里轻轻摇曳,衬得他整个人有股邪性。
薄唇似笑非笑,纵使蒙着眼,也让人觉得他在睥睨天下。
昨晚的“琴师”明明温润如玉,还捧水给她净面了。
此时这暴君……却正要准备杀戮。
沈宜姝彻底呆住,一时间完全弄不明白。
就在这时,新帝抬起手中/弓/弩,箭在/弦/上,他扣箭的指尖还漫不经心的敲击着/弓/弩/,似乎是在调整方向。
他手中的箭/矢指向哪里,哪边的贵女就一片惶恐,有的开始低泣,更有甚者已经昏倒,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子骚气儿。
箭矢指向沈宜姝的方向时,她有一种错觉,就仿佛暴君是特意针对她一个人。
站在沈宜姝身侧的沈宜姗突然翻了一个白眼,直接昏厥了过去。
沈宜姗躺在地上,紧闭着眼,手拉扯了一下沈宜姝的裙摆,示意她也立刻躺下,放弃一切挣扎,直接“自行淘汰”。
然而,沈宜姝根本动弹不得,身体如同被禁锢住,她彻底呆滞了。
暴君明明是蒙着眼,可沈宜姝却仿佛能够穿透那条血色丝带,从而一眼望穿暴君的灵魂深处。
沈宜姝前面的女子吓晕之际,她终于回过神,也准备照葫芦画瓢。
她双腿一软,正打算昏倒的合情合理,然而,忽的从前方射来一只箭矢,那箭矢似乎长了一双眼睛,纵使沈宜姝的身体已开始倾倒,但那根箭矢还是不偏不倚的射中了她头顶的冬枣。
当即,便有公公高唱:“丞相府沈家三姑娘留牌!”
沈宜姝又懵了。
倘若她方才站立笔直,按着她的高度,那根箭矢会正好射中她的喉咙,她的小命差一点就归西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沈宜姝就不得而知了。她只听见陆陆续续有人被留牌,而她自己跌落在地,后/臀/阵阵生疼,脑中更是一片嗡嗡响。
她这算是被暴君选中了……?
*
留牌的贵女们被领到了大殿。
新帝已摘下了眼上的红丝巾,那双幽若深海的眸随意扫了一眼,伸手数了数留下的贵女,仿佛在数着一只只待宰的小鸡崽。
曹梦宣也在留下的贵女之中,她这是第一次见到新帝,只觉得惊为天人,虽然畏惧新帝,但也心跳狂乱,一颗芳心初次泛滥。
留下的贵女们,有人欢喜有人愁,但亲眼看见新帝如此风姿,也都暗暗倾慕不已。唯有沈宜姝垂着脑袋,恨不能把自己给埋了。
“想侍寝么?”新帝行至曹梦宣面前,低沉的嗓音仿佛淬了一层毒药。
迷惑人心,勾人心魄。
曹梦宣本就是曹家送来固宠的,曹家有人在军中任职,曹梦宣的堂兄前几年就在新帝麾下了。
曹梦宣也一度认为,她会成为新帝的枕边人,野心再大一点,甚至可以成为新帝的身侧之人!
她欢喜至致,说话都哆嗦:“妾身想!”
新帝嗤笑一声:“封贵嫔。”
立侍立刻应下。
曹梦宣一阵狂喜,跪下谢恩,笑出了一朵花儿出来:“妾身谢皇上!”
要知道,贵嫔是正四品的位份,这要是搁在太上皇那会,甭管是身份多么尊贵的贵女,入宫后想要当上贵嫔,至少要熬个三四载。
接下来,新帝又陆陆续续封了几名贵女,但位份都不及曹贵嫔。
统共五十多名贵女,淘汰了三十多位,剩下的也就十来人。
沈宜姝的脑袋越来越低垂,因为她知道,马上就要轮到她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一双绣金线白底的皂靴站在了她面前,沈宜姝咬着唇,只盯着新帝的龙袍下摆。
“想侍寝么?”新帝还是那句话。
能说不想么?当然是不能的。
沈宜姝昧着良心,低低嘟囔:“想、想……”
原本,按着前面的例子,接下来新帝就该册封她了,可谁知,她却闻新帝又问:“你喜欢朕?嗯?”
沈宜姝:“……”为什么到她这里会多出一个问题?
暴君明明没有问旁人!
沈宜姝又低了低头,整颗脑袋几乎都垂了下去,已经无法再继续往下了:“妾身对皇上甚是仰慕。”
本以为这就可以结束了,可谁知,暴君就站在她面前,低沉磁性的嗓音再度响起:“哦?是么?那美人说说看,朕是什么样的人?”
沈宜姝可能是脑袋垂久了,她开始发晕了。好在平日里看过诸多话本子,对男子的夸赞之词,还是能说出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