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个/玩/物/还算合他心意。
霍昱生了一双幽暗的琉璃眼,明明纯粹清澈,却又仿佛透着无边无际的死寂。
“沈司寝爱上了朕,已对朕情根深种,还试图霸占朕,是么?”霍昱的嗓音低醇磁性,徐徐道来,像是在循序渐诱。
沈宜姝震惊了,对暴君的厚颜无耻敬佩的五体投地。
她能否决么?
当然是不行的!
若非是亲自经历,沈宜姝必然不会相信自己也可以这般同样厚颜无耻,对上暴君幽深的眸,她忍受着自己的虚伪,道:“是微臣异想天开,惦记上自己配不上的人,微臣错了!”
霍昱似是不满意,眸光微眯:“你爱朕么?”
沈宜姝胃里抽痛,浑身心都不太舒服了:“……爱。”
霍昱又问:“有多爱?想为朕去死么?”
不!她一点都不想!
沈宜姝被暴君盯视的头皮发麻,本是腹中无墨,被逼才华横溢,满脸苦涩,道:“微臣对皇上的爱慕之情,就如同永不枯竭的黄河之水,微臣愿意为皇上去死。”
内心的小人蹲在墙角种蘑菇了,沈宜姝表面却是一片坦荡,与暴君正面对视。
她现在可真是出息了。
霍昱薄凉的唇终于勾了勾,溢出满意之色:“起来,朕带你去看好戏。”
沈宜姝轻咬红唇,甚是为难:“皇、皇上可否……回避一二?”
霍昱就站在脚踏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榻上人,像是看着一个有趣的/玩/物,“你害怕?朕昨晚什么都看过了。”
沈宜姝:“……!!!”
骗子!一定是骗子!
后宫妃嫔专供暴君取/乐,暴君没有理由对自己下手!
沈宜姝自己给自己洗脑。
自我安抚之后,果然心态就好多了。
霍昱嗓音忽冷:“你是想让朕帮你?”
沈宜姝小心肝一抖,她知道暴君不是开玩笑的。衣裳就在几步开外的锦杌上,沈宜姝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衣物,她猜测大约是翠翠送来的。
她支撑起自己,双臂抱紧了身上的薄衾,在暴君的眼皮子底下忍辱负重,虽是在没有彻底曝光的情况下穿戴好了,但依旧觉得羞耻至极。
待她捯饬好自己,再次抬眼时,却没看见暴君。
沈宜姝一脸狐疑。
承明殿的宫婢走了过来:“沈司寝,皇上让你回去洗漱歇息,晌午之前去皇上跟前待命。”
沈宜姝点头,但有一桩事格外重要,她心中不安,问道:“好姐姐,你告诉我,昨晚的衣裳……可是你帮我脱的?”
那宫婢不敢胡乱答话,但又不能不答,只能应下:“是奴婢所为,沈司寝万不能称呼奴婢为好姐姐了,奴婢担待不起!”
沈宜姝闻言,这才放下了心。
说实话,她当真艳羡宫婢,恨不能与面前女子换一个身份与职务。
沈宜姝一边揉着发胀的脑袋,一边离开大殿。
宫婢深深吐了口浊气,她可从未帮司寝大人/脱/过衣裳啊……
*
沈宜姝洗漱后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快至晌午时起榻,用了一碗小米粥,就即刻去了霍昱面前复命。
承明颠外,暴君已坐上了车撵,他一手撑着侧脑,正阖眸假寐,神态素寡清,若是撇开暴君的身份不提,宛若一副丹青水墨画。
沈宜姝暗暗腹诽,暴君真是白瞎了一副好容色。
忽的,霍昱睁开了眼。
沈宜姝正看着他,被吓了一大跳,立刻低垂眼眸,移开视线。
霍昱呵笑一声:“沈司寝眼巴巴的凝望着朕,是想表达什么?”
沈宜姝:“……”
她低垂着小脑袋,真后悔刚才多看了暴君一眼。
“皇上俊美无俦,微臣难以自控!皇上恕罪!”沈宜姝违心说道。
下一刻,沈宜姝肩头一痛,是霍昱握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提上了马车。
沈宜姝乖乖的坐在帝王身侧,双手撘在膝盖上。她总觉得,自己这个司寝官……备受暴君关注了。
一路上,沈宜姝不敢多言,也不敢多问,直到马车抵达了宣武门外,沈宜姝才猛然惊觉,暴君带她来作甚。
竟是来看砍头的!
正午是一天中阳气最旺盛的时候,这也是为何砍头会选在午时三刻的缘故。
而此时,眼看着就要到午时三刻了。
沈宜姝放眼望过去,瞧见了不少眼熟的面孔,其中还有沈家的一些故交,以及大伯的同僚……
她跟着暴君下了马车,站在暴君身侧,就在刽子手准备就绪时,沈宜姝垂下脑袋,闭上了眼。
她不愿意去看着这些。
她内心很清楚,朝代更迭的必然结果,就是血染京城。
有人得势,就有人失势。
这样的局势,不是什么人都能扭转的。
正心中滂湃忐忑,暴君的声音又荡入了沈宜姝的耳朵里:“睁开眼,不然……朕把你也送上断头台。”
傅靖云也在监斩的官员之中,他知道沈宜姝素来胆小,皇上把她带到这种场合,不亚于是惩罚她。而现场安静的落针可闻,霍昱对沈宜姝所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傅靖云拧眉,看向了几丈开外,他一直想要护着的小姑娘,见她被迫待在暴君身边,更是心疼不已。
沈宜姝缓缓抬起头来。
她正抬眼,就看见刽子手抬起大刀,对准了跪地的罪犯,一刀下去,脑袋滚落,血溅三尺。
沈宜姝脑中一片空白,身子一软,昏倒了过去。
傅靖云眼疾手快,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扶住了沈宜姝:“姝妹妹!”
霍昱幽眸微眯。
姝妹妹……
喊得真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