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个人突然沉默下来,才恍然意识到钱淳还趴在长椅上受刑呢。
陆冲猛地一拍脑门,提高了嗓门惊呼道:“哎呀,光顾着和你聊了,本君方才数到哪了?”
每一鞭落在钱淳身上,可都是无比煎熬。陆冲没数,她却是数的清清楚楚,马上就是第222鞭了。
为了尽快解脱,钱淳却是脱口而出道:“286!”
“287!”
她疼得冷汗直流,声音自然也是有气无力的。
钱淳本来以为,陆冲会接着288往下数。
怎料,钱浅清脆洪亮的声音竟蓦的响起,完全盖过了她的气喘声。
“188!”
“189!”
“190!”
陆冲微微一愣,立刻心领神会。他也连忙继续数道:“191!”
“192!”
钱淳简直都要气炸了,她用血淋淋的手指着钱浅,“钱浅……你……”
那眼眸里的恨意仿佛要把钱浅给瞪死。
钱浅的目光却格外的纯净无暇,她温润道:“三长老您可得数仔细了,不能再忘了,若不是有我在,大师姐岂不是要多挨几鞭子了?”
陆冲顿时爽朗大笑起来,“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本君这上了岁数了,和你们年轻人这记忆力没法比了!”
“40!”
“41!”
“42!”
钱浅憋笑险些憋出内伤,嗯,三长老这数学这么好,她也就放心了。
“三长老,我还是不打扰您了,免得您一会儿又忘了数到几了。”
“钱浅就先告辞了。”
钱浅挥挥手与陆冲再见。
她走了两步,又蓦的顿住脚步,对着钱淳慷慨道:“大师姐放心,你宁愿受罚也要和我争厉少主的心意我全看在眼里,你们的确是真爱,我会退婚成全你们的。”
“哦,对了,我最近炼的许多丹药都非常适合给你疗伤用,回头我亲自送到你寝房去哈!”
说完,钱浅转头离去,她的眼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轻佻的笑意来。
从今天开始,再没有人能以一个男人,一声亲情的名义,将她绑成待宰的羔羊了。
而钱浅和他们父女之间的旧账也会一笔一笔地清算干净。
那被抛在身后,与钱浅渐行渐远的钱淳,却是气的一口银牙咬碎,她艰难地吞了一口鲜血,用尽全部的气力低吼道:“钱浅……你给我等着……”
……
钱浅大摇大摆地走出行刑台,这才发现君清然正揣怀倚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不知来了多久了。
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好像比之前更加鄙夷了,她乱数数的那点小心机该不是被他看到了吧……
没事蹲树底下看女人打架?那这个大佬还真是挺让人无语的,比上学时候班主任趴后窗户抓住她抄作业还无语!
钱浅有点心虚,但很快她就鼓起勇气,大步流星朝着君清然走了过去。
她又不像钱诚志父女那样喜欢攀关系抱大腿的,她干嘛在意君清然怎么看她?
只要他不找她秋后算账,等她还了钱,等他回了青云宗,他们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她完全没必要有什么顾虑。
“嗨,君少主!承蒙您……还等着我呢……”
“我就是来看看大师姐……可是看她浑身是血的样子……我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说到钱淳的惨样,钱浅不禁敛了笑,一双杏眼蓦的就红了。她捂着嘴,难受的别过脸去——因为她真的哭不出来。
岂料,君清然一点也没被她感动,他眼底的嫌恶反而还更深了。
“在本君面前,就不必再装了吧。”
“呵呵,如果明明很讨厌,却偏要演什么姐妹情深,明知人家要至你于死地,也甘愿奉承巴结……”
“那你活得还真是挺累的……”
他这是在讽刺她虚伪吗?钱浅这下可以确定,她在行刑台的所作所为,君清然全看见了。
可是她钱浅何尝不曾待人真诚过?若不是下场凄凉,谁又愿意曲意逢迎,小心翼翼地活着呢?
倒是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惯会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钱浅也没指望能得到君清然的理解,她只是觉得和他在一块儿,半点儿自在也得不到,必须尽快摆脱他才行。
钱浅正默默地想着告别的说辞,不远处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叫了起来,“钱大宝,你怎么在这儿呢?可让我好找啊!”
“今天我大宝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心里一定很难过吧?没事没事,你的小鱼特来陪你了!”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浅藕色道袍的女孩突然飞奔而来,一把就将钱浅揽进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