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山轻易不打人,他属于典型的能忍能憋的性子,可一旦憋到极限了,那就对不住了,等着火山爆发吧。
刘秀娘好歹跟他做了二十几年夫妻,还是很了解他的性子的,所以一看到他抄根扁担出来了,就知道事情麻烦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立马调头,撒丫子就跑,边跑边喊道:“未明,未明啊,快去前面喊你二表哥过来,快啊!”
刘未明刚睡醒,迷迷瞪瞪揉着眼睛,听着自家大姨杀猪一样的嚎叫声,知道要出事了,忙踩上拖鞋往前面去了。
前面那房子,其实是他哥那个没人性的亲爸留下来的,那狗男人是个知青,一开始跟他娘还算情投意合,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竟然被个狐狸精给勾走了,所以抛妻弃子,房子也不要了,跑狐狸精家倒插门去了。
听说做上门女婿做得还挺得意的,岳丈一家把他这个文化人当祖宗一样供着。
前几年知青返城,他又把第二任老婆和孩子给抛弃了,一个人走了。
而刘未明的娘也改嫁了,不然也不会有他,可有了他之后,他娘好像有点破罐子破摔,整日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后来日子也是过不下去了,她娘直接跑了,婚也没离,扔下他哥和他两个人,跟着他大姨过日子。
在大姨家也不能吃白饭不是?
所以他娘就把他哥的房子让给了大姨的小儿子,也就是他二表哥去住了。
二表哥这人性子闷,耳根子软,娶了媳妇之后也没有别的什么远大抱负,只想老婆孩子热坑头地过着,所以平时很少往后面来,不想掺和这边的破事儿。
现在大姨要喊二表哥来,那就是搬救星了,二表哥就是大姨夫的软肋啊。
到时候只要二表哥抱着他的腿哭上那么两嗓子,就什么事儿都烟消云散了。
刘未明正跑着,经过大门口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哥可真是个狠人,正在自己换药呢,伤口血淋淋的,还在滴血,落在门前的泥巴地上,瞬间被泥团子一裹,看不出血液的颜色了。
他愣了一下,还是关心了一句:“哥你是不是没出院就跑回来了?”
陆茂行安静地低头撕扯着纱布,没有吭声。
倒是在门口路上躲避祸事的房秋实,立马走了过来:“你别乱扯了,我来吧。”
陆茂行原本低着头,闻言抬眸看了眼,迎着初升的朝阳,他那小麦色的皮肤透着一股子强壮健康的气息。
轮廓分明的脸上,半点不见病弱之色,反倒是被阳光映照着,显出几分红润出来。
他笑着应了一声:“不用了,怪吓人的。”
房秋实想想,还是没有坚持。
毕竟,周围邻居已经被刘秀娘的嚎叫声惊动了,正三五成群地往祝大山家门口凑呢,到时候她和陆茂行拉拉扯扯的,岂不是落人口实吗?
她干脆转身,去院门口的自留地里摘黄瓜和西红柿去了。
换药不让她帮,做顿早饭给他总可以吧。
为了不显山不露水,当然要做一大家子的。
房秋实这边一进厨房,刘未明就抬腿往前面那排走去了。
碧水村的宅基地都带前后院子,前院短些,二十来米长,可以盖厨房、鸡窝、猪圈、茅厕啥的,还能空出一小块,种上小香葱大蒜,再拉上一排竹子当支架,让黄瓜葡萄爬藤。
院门口还会种上一棵银杏树,家家户户的标准配置都是银杏树在东,小菜地在西。
后院则比前院长一些,大多种着银杏树和竹林,银杏树少则七八株,多则十几二十几株,树与树之间的空地上,再种些茄子辣椒西红柿,丰富一下饭桌上的菜色。
再算上中间横着的路,两排人家之间的直线距离都在七十米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