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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算账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黛玉的病虽然慢慢好了,可身子依旧虚的很,每日里都很困乏。叶思景传来口信告诉沈世喻,不能让黛玉天天躺在床上,要多多走动。

于是沈世喻每日下值都有了一项固定活动,带着懒懒的黛玉去花园散步。这项运动再配上叶思景之前开的那堆方子,效果还是很不错的。眼见着黛玉之前盗汗、乏力的毛病都渐渐好了些。

这日黄昏,沈世喻临时有事没回来,黛玉便自己带着紫鹃和雪雁一起去了府中的临江阁。那里有一片深秋残荷供人观赏,黛玉向来喜欢李义山的那句诗,“留得残荷听雨声”,因此非常爱看这一湖破败萧瑟的残荷。

近日多是沈世喻在照顾黛玉,时间长了他也越发的得心应手,若是他带黛玉出来,那手帕、披风等物都会准备的一应俱全。每次走累了要歇息时,为防止黛玉受凉,也要先铺了两层手帕再让她坐下休息。

平日里沈世喻如此细心,黛玉的两个丫头自然也更加注意,这次出来时将沈世喻平时带的东西都带上了。为此雪雁还出言打趣,闹的黛玉脸红了好大一会。

几人沿着湖边小道走了几圈,黛玉觉得有些累,三人就去了附近的亭子里歇息。待了一会后,黛玉正要回去时,却在亭子外看见了沈芊芊。

那沈芊芊今日一身打扮皆是素雅,水绿衣衫配月白罗裙,妆容清淡,步伐也一改往日的风风火火,变得袅袅婷婷起来。这时若是有人从后方看她的背影,除了身材有点壮实外,简直是黛玉的翻版。

黛玉见了沈芊芊的装扮,心里就很膈应,之前沈芊芊模仿她最多是发髻或者妆容,不会像今日这样全身上下都和她差不多。

黛玉自己平日打扮只着重看是否适合自己,那沈芊芊的长相风格明明就适合往明艳里打扮,缘何要不遗余力地模仿她。可到底那发髻和衣服也不是黛玉发明的,所以这模仿之事也不能明说,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这件事撂开了,黛玉又想起了那支步摇。自从那日生病和沈世喻敞开了心扉后,先是黛玉的病让她在床上躺了几天,再是俩人定情后只顾得上柔情蜜意,步摇之事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是以到现在还没找她说清楚。

此时此刻正值黄昏时分,也是人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刻,既然在此地遇到了沈芊芊,黛玉便准备与她好好算算账。

许是心虚,从那日她拿了步摇后,沈芊芊就再没来过静恒阁找黛玉。现在她在湖边遇到黛玉,若不是面对面不好当没看见,沈芊芊这会只想扭头就走。

她心里慌乱,面上也就带出来一些,可还兀自强笑到:“嫂嫂,你们也出来散步啦,芊芊近日身子时常感到困乏无力,便想着学嫂嫂日日走动一番,可巧就遇见你们了。”

她这话明显是托词,沈芊芊素日里身体强健,又爱跑爱跳的,前几回和她聊天,还说自己一年到头生不了几次病,这会就要学黛玉日日走动了。

黛玉心里一哂,“三妹妹,前几日我看还好好的,怎么这几日身子就不好了,要不要我禀告母亲请她请了大夫来瞧瞧?嫂嫂我近日也有些烦心呢,我有一支特别喜欢的步摇,前几日不知怎么给丢了,死活都找不到。”

黛玉已经在控制自己说话不要太尖利,要知道嫂嫂和小姑子若是有矛盾,旁人才不管是谁的错,只会说是当嫂子的不让着小姑子。即便沈芊芊是庶出,此时闹将起来也难保黛玉不吃亏,于是她便想着要徐徐图之。

沈家大房的两个庶女都不得江氏的喜欢,她二人平时也都尽量不去惹江氏的眼。这会黛玉如此说,沈芊芊害怕江氏嫌她事多,后面想法子刁难她,所以忙摆了摆手拒绝。又听到黛玉说起步摇之事,心里一下子慌了,一时竟找不到话语来应对。

“三妹妹,前几天在姨娘院子外遇到你,那时你头上戴的步摇怎么没在戴了?我瞧着很是好看,应该天天戴在头上才是。”黛玉看她听到步摇有一点慌了,又接着这个话题问她。

听了黛玉的这番话,饶是再蠢笨的人,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败露了,沈芊芊当然也明白黛玉说的话什么意思。只是她在慌乱中忘了,黛玉从没有亲眼看见过她戴步摇,看见的人从来就只有沈世喻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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