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珩一番威胁自然管用,梅氏回去后,彻底没了动静。
……
晚间。
沈青稚用过汤药,正靠在大迎枕子上闭目养神。
许久躺得有些久了,她起身随手从后头博古架里抽出本佛经,百无聊赖翻了几页。
屋里静悄悄的,她披着头发,越显那张巴掌大想小脸精致。
抬眼视线落在闺房一处的角落,那里候着的正是老夫人徐氏塞过来的婆子和丫鬟。
沈青稚静静打量了会,开口吩咐道:“夜里就不用你们伺候了,先下去吧。”
为首的婆子赶忙说:“三姑娘,我们是得了老夫人的吩咐,得寸步不离的护着姑娘才是。”
沈青稚嘴角噙着一丝笑:“夜里也要寸步不离的守着?”
婆子理所当然回答:“这都是老夫人昨儿吩咐的,姑娘身子骨病弱,若是再伤分毫,老夫人罚得可就是我们这些伺候的下人了。”
不过是个在福万堂伺候的下人,却能拿了老夫人来威胁她。
沈青稚眸光深处,倏忽泛起丝丝寒意,声音依旧不紧不慢:“你们明日若不想被我以伺候不周的名义,送回祖母那里,你们今日留在这屋里守着也行!”
“这!”那婆子一惊,有些想不明白,白日里瞧着秀静好欺负的人,怎么转眼功夫,怎么会变成这般冷厉威严。
沈青稚眯着双眼,舒适的靠在身后的大迎枕子上,声音幽幽:“祖母屋里不缺伺候的下人,大不了再给我换一批顺手的用,你们觉得呢?”
若是被送回去,日后还能在万福堂的日子还能好过?
为首的婆子赶忙换了一副神色,语气中带上小心翼翼的讨好:“姑娘,老奴该死,老奴这就带她们下去!”
等人离去,沈青稚把书客给唤到身前问话。
“世子是何时来的?”
书客作为贴身丫鬟,这事她自然不敢隐瞒:“姑娘晕倒后,世子正恰巧从外头进来。”
沉默半晌后,沈青稚握着佛经的手不自觉颤了颤:“夫人可有来过?”
“后头夫人有来过一次,不过那时候姑娘依旧昏迷不醒,奴婢也不知世子与夫人说了什么,奴婢只见得夫人离去时,略有些失魂落魄。”
沈青稚不由失笑,这次回京,她早就料到池青莲定会拿青琼居的事,大做文章。说到底,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自己嫡妻的生母,竟会耳根子软到那般程度。
白日说出的那些话,就算是诛心也不为过了!
*
夜色渐深,人也疲乏。
沈青稚缩在床榻的锦被里,疲惫带着朦胧困意排山倒海扑向她,眼皮子沉得仿若坠了铅块。
迷迷糊糊,只觉似梦非梦。
这夜。
似有人在她耳畔呢喃,轻声细语。
就连空气中都泛着一股子,最能令她安神的佛香。
眉眼轮廓似被一只修长好看骨节分明的手轻柔抚过。
那手因为常年握笔执剑,指尖带着一层薄茧,顺着她面颊,一路描摹,最后堪堪停在心口位置。
……
次日清晨。
沈青稚悠悠转醒,等她要撩起纱帐起身时,伸出去的手却顿住,看着床榻上被撩起一半的纱帐,昨夜她好似又做梦了?
压下眼中思绪,唤了贴身丫鬟书客进来伺候洗漱。
与沈苓绾一同用了早膳后,二人去梅氏的院子请安。
不料梅氏还未起,只留一个小丫鬟在花厅里守着。
小丫鬟行礼后说道:“姑娘,夫人从昨儿整宿都在客院陪着病弱的表姑娘。前会儿夫人实在心疼表姑娘,不舍表姑娘一人住客院,待天蒙蒙亮时,就做主把表姑娘给安排到自己的正院里住。”
沈青稚眼中滑过讥讽,转身往老夫人万福堂请安去。
万福堂花厅里,不时有笑声传出,里头是极为热闹。
沈青稚才一步跨进去,就被一位与她年岁相仿的姑娘,笑眯眯的拉到身旁:“三姐姐可算是来了,姐姐不知,祖母今儿可是足足盼了姐姐一早上,我们就等着姐姐你呢。”
小姑娘看着十四五岁,声音清脆好听,说的话儿又分外的讨喜。
老夫人徐氏笑道:“四姐儿这小促狭鬼,可是被你母亲给宠坏咯。”
说着她又朝沈青稚招了招手:“稚姐儿你就莫要挨着大姑娘了,过来,来祖母身旁坐着,别理你四妹妹,你静淑四妹妹可是她母亲宠坏了的小机灵鬼。”
沈青稚依言起身,坐到老夫人身旁。
行走间端庄静秀,比起四姑娘沈静淑的娇俏,反而更显大气。
老夫人徐氏苍老的嘴角突然一翘,垂眸对着二夫人周氏吩咐:“老二家媳妇,眼看着过些日子便是冬至,稚姐儿如今又回府了,我们府里头也该好好热闹热闹。”
周氏赶忙道:“要不冬至那日就在府上的花园里,办个赏梅宴如何?”
“这感情好,趁着冬至,把各家姑娘都请了府上来,也该让三姑娘见见客,趁着定亲前多交几个闺中密友也是好的。”
……
这距离冬至,还有小半月的功夫。
而沈青稚回府前留在城外的车马行囊,以及看管物品的丫鬟婆子,倒是趁着这十多日的功夫,陆陆续续进了府。
十多个伺候的丫鬟婆子,带着整整齐齐十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