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人为敌,绝非上策。
“领教了,”大长老识时务地收了剑,皮笑肉不笑道。
“住持口口声声说着过往不咎,又可曾当真放下?”
长眉低敛,神色从容,济真道:“以一切法皆从心起妄念而生。一切分别,即分别自心,心不见心,无相可得。”
这一席话皆以梵文所言,大长老听罢却是神色微微一沉,鼻中溢出一声冷哼,拂袖扬长而去。
顾青琅见状,只得匆匆与兄长道别,末了又看向姜沉,目间露出一丝歉意。
太清宫一走,看热闹的人这才悻悻地散了,一切复旧如常。
济真拄着锡杖,仿佛没有看到姜沉一般,与一众弟子向学宫中走去。
只是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刹,若有若无的杀机顷刻间滔天而起。
“你不该回来。”
耳畔是济真饱含寒意的警告,姜沉勾了勾唇角,无声说了句什么。
但那杀机只是微不可查地露出了冰山一角,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宛若一场错觉。
只有离姜沉最近的顾铮切切实实感受到了那无息蔓延的杀机。
待无相寺紧随太清宫而去,顾铮才皱着眉开口:“先……”
一句“先生”未来得及出口,姜沉便已纵起身法跃上学宫此起彼伏的重檐。
能看到这边的状况,必然距离此处不远。
眼角余光略略扫过周遭,姜沉在一片黛瓦前落了脚。
本正在侍弄花草的小和尚闻声仰起头,却被姜沉的眼神吓了一跳。
眸底倒映着犹如死水般的冷寂,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仿若昆仑之巅终岁不化的雪,薄弱的表层一点点破碎开来,露出了嶙峋骨堎的尖角与森然连绵苍色。
“施、施主?”
姜沉眉梢犹挂着笑,只是却假得很,纸糊的窗户般一捅就破。
广衍眼眸微掀,静静地望着他。
看着不像是来道谢的,倒像是来寻仇的。
手上持着不知从何处折来的桃花枝,娇妍的花蕊却为疾风吹得枝零花落,黯然香殒,姜沉与那僧人对视半晌,忽然道。
“禅师听说过中山狼的故事么?”
那僧人倒也实诚,闻言幅度极轻地颔首。
“听过啊……”
姜沉垂下眸,掌中明艳无害花枝在魇骨的手下遽然化作夺命的刀锋。
“既然只是听过,不若亲眼见一见,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