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秋风凉薄,窗外梧桐树叶落了三番,小七才不情不愿往冷宫郁珩住处去。
还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望着自己舒适的小屋。
废话,今天一去,那就是睡一夜的地板,又或者直接照顾人,彻夜都睁着眼不能睡。
搁谁谁也不愿意。
他这副恋床的样子看的虞岁桉哑然失笑,鼻翼翕动,又看看自己手里端着的药碗。
黑黢黢就差直接将‘我不好喝’几个字刻在上面,只闻一闻虞岁桉就觉得几欲作呕,喝下去简直是折磨人。
她将婢女端着的盘案推开,蹙了蹙眉:“你先放着吧,我一会儿在喝。”
这人是姑姑派来看着她喝药的,她知道自己这药肯定是不能拒绝,但是拖一拖也好,等秋水给她拿蜜饯回来了,再喝。
婢女像是很为难但样子,虞岁桉有些头疼,揉着太阳穴无可奈何道:“别担心,这药碗一定是满着进来空着出去。”
话至此处,婢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退下门外候着,等到虞岁桉喝完药再回去复命。
可推的了初一,推不到十五,这药今天肯定是要喝的,虞岁桉蔫了,片刻后眼睛又突然凉起。
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这药虽然她不能喝,但是郁珩却可以喝,她今天喝的两碗药,一碗防伤寒的,一个是用来补身体的。
虽然虞岁桉觉得自己可以,但是姑姑他们都不怎么放心,所以才给她熬这些个药,但是现在郁珩比她更需要这些药。
不管是伤寒药还是补身体的,这不都正好是他急需的吗?
虞岁桉思衬片刻,觉得可行,只是……她叹一口气,拂了姑姑一番好意。
……
“小七,小七。”
她趁着现在还早赶紧喊住小七,别一会走了这药没法送去了。
不过刚好小七拖沓墨迹着到现在都直走出一小段,此刻听到虞岁桉得呼唤,一溜烟就跑回来了。
“小姐,你是回心转意了吗,是不是要换个人去了?我觉得小凳子就不错啊,我毛手毛脚的又不会照顾人,不一定非要我哇,您也可以看看别人!”
小七两眼放光,一脸期待,然后紧接着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
只听自家小姐干脆利落,十分警觉:“你小声些,别叫别人知道你去郁珩那边。”
小七:……
所以他还是要去冷宫?那到底叫他回来干什么?
虞岁桉左手支头,右手食指点着桌面,发出规律‘哒哒’声响:“有一件事儿交代你,你好好办,等出宫带你出去玩。”
“什么事?”小七一脸防备。
虞岁桉勾勾手指,小七不情不愿的凑过去,只听到自家小姐嘀咕着安排他。
“你看我们先……”
事情说完,小七的脸黑成木炭,浑身僵直。
虞岁桉却十分豪放的拍了拍小七的肩膀,一脸欣慰:“去吧,我看好你,你是最棒的,你一定可以的!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小七:……
他这样做……被抓住了真的不会被贵妃娘娘和秋水揍死吗?
……
*
凤雏宫,偏院佛堂。
金衣裹身的巨大佛像面前,青灯闪烁,沉香袅袅,蒲团上跪着一个身姿挺拔,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她素衣披身,通身上下不着金银,念珠在指尖一颗颗游走,木鱼敲击规律又沉稳声声不绝。
寂静之中,厚重的佛门打开,进来一个阴柔太监,那太监俯身跪地一拜,然后起身走到佛像前人的身畔。
“娘娘,九皇子被……国公府大小姐救下了。”
妇人从那太监进来就一直平心静气不停歇的转念珠,敲木鱼,直到太监带来这么个消息之后,那妇人的手停顿一瞬,很快又恢复继续手上动作。
“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
太监顺从走出佛堂,古朴沉重的木门被重重关上,片刻之后,佛堂内木鱼敲击声渐渐沉落,妇人停下手上动作,俯身看向前方的佛像。
在积郁青灯自上而下的照印下,高台上佛像居高临下像是在阴桀桀的讥笑,妇人浑不在意的站起身来,佛像又恢复到那张慈眉善目的面容。
*
小七再一次走到冷宫郁珩门前已然是夜深了,原本正常的月光到了冷宫就莫名变得惨白,一路上各种都是张牙舞爪的枝干伸的四通八达想一个个鬼影,身边还总时不时传来不可描述的奇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