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耸了耸肩,摊手道:“交不交都是夫人的事,我是管不着的。两位公子若是不服的话,就回家去找杨大将军和窦尚书吧,若他们出面来向夫人要人,或许夫人还是能给他们一些薄面的。”说完这话,刘伯见杨开正铁青着脸,忙补充道:“两位公子千万别会错意,我说这番话不是要显摆我家夫人,也不是要挑衅两位公子,我是很认真的在说这件事,如果夫人不交人的话,你们也只有这样做才有可能得到那两个孩子。”
杨开正脸都黑了,刘伯的话很诚恳,但这份诚恳却深深的伤害了他的自尊,刘伯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别说向皇亲要人,你个毛头小子就是要和皇亲说话,都是没有资格的。
这简直就是羞辱!
但杨开正能如何?形势比人强,人家是皇亲,他是捕快,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这是尊卑有别的差距。
“杨开正,你还愣着干什么,咱们快走吧!”
一旁的窦子奇已是上马调头了,他是真不想在这地方呆了,他当捕头本就是被他爹逼的,在窦子奇的心里什么查案捉凶根本不是他的义务,至于捕头的职责操守,更是狗屁,要不是被杨开正忽悠,他根本不会来这里趟这趟浑水。
杨开正呢,他当捕头也是被逼的,不过他这人生来性子傲,不管做什么事,他不仅要干好,还要干的比别人好,让别人都以为他干的好,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加的傲!在杨开正的心里,捕快的职责操守是狗屁,五名死者的在天之灵更是狗屁,他关心只是每个能证明他实力的机会,所以过往他努力破案,努力做到最好,在他心里,他不需要背景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提拔帮助,他能够凭借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的爬上高处。
这便是杨开正的傲。
在这当捕头的一年时光里,杨开正锋芒毕露的个性已被消去了五分,然而他骨子里的傲不仅未曾消褪,反而如喷薄的烈火在内心深处汹涌燃烧。
眼下,刘伯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你杨开正不过是个世家子弟,捕头的身份更是不值一提,你连和皇亲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向皇亲要人了,所以你们回去等着吧,若是皇亲交人,你们接着破案,要是皇亲不把人交出来,那这案子就到此为止了,你们该去哪歇着就去哪歇着吧。
总之,你杨开正在皇亲眼里,狗屁都不是。
这些杨开正都明白,他绝顶聪明,知道形势比人强,面对如此的羞辱,因为那被消磨掉的五分锐气,他可以忍气吞声,但骨子里的傲气,却让他极不甘心。
“好,咱们走。”
杨开正轻喝着翻身上马,穿过让道的金甲士兵,同窦子奇向来路奔回。
刘伯看着远去的两人,摇了摇头,自回去了。
而杨开正和窦子奇在奔回的路上。
“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奔的远了,不甘心的杨开正冷着脸在马上愤声大喝。
窦子奇惊道:“杨开正,难不成你真的要为了这个案子找你伯父?”
“我还没蠢到那种程度!等咱们回去后,三天之内,若她们不把孩子交出来,咱们就发海捕文书,全武周通缉那两个孩子!”
窦子奇大惊道:“杨开正,你疯了,那可是皇亲,若她不把那两个孩子交出来那肯定是有意庇护他们,咱们若是发了海捕文书岂非和皇亲做对?便是我这不关心朝局的人也知道穆武书院、将门和皇亲是朝堂三大势力,你不拖上你伯父,你能惹得起皇亲?
再说了,发海捕文书可是要司堂大人盖章压印的,这件事要让他知道了,他会同意发海捕文书?只怕以他那怕事的性格,第一个就把这案子给压下去!”
“你不说我不说,司堂怎么会知道这案子牵扯到皇亲?总之你说吧,你帮不帮我?”
“杨开正你真的疯了,为了那点功劳可是有可能招惹到皇亲的啊!”
“这次不是为了功劳!”
杨开正一声大吼,勒马停在了道上,窦子奇奔出十来步,紧跟着勒马停下,两人在马上遥遥对视,片刻后,窦子奇从杨开正决然的目光中看到了某些东西。
“杨开正,算了吧,如果那皇亲有意庇护,就算咱们发了海捕文书也没用的,其实你比我聪明得多,应该明白这道理的,如今要破这案子,只能等那皇亲交人,若是她不交,咱们是真的没有办法。”
冬日的道上铺着枯朽的落叶,天地寂然无声。
杨开正盯着窦子奇,良久良久,嘴角扯出苦意。
“操你娘的窦子奇,你就不能像原来一样蠢么?要知道,有时候聪明真的不好!”
“也许我爹说得对,当捕头特别还是和你这样假仁假义的无耻家伙搭档在一起,时间长了,真的能让脑子好使不少。”
杨开正脸上露出苦笑,他叹了口长气,仰头看天。
“窦子奇,你有没有想过,咱们这辈子的终点能走到哪里?”
“什么终点?”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何时才能捅了这天!”
话音落下,杨开正面色决然,驾着身下的赤龙驹一骑绝尘,窦子奇落在后面大叫着,却如何也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