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光十色的包厢里，女人烟视媚行一张脸。　　　　细高跟，吊带裙。　　　　她坐姿淑女，小巧白/嫩的膝盖微微交叠。　　　　美人在骨不在皮，她骨相生的精致，红的裙底，白的晃眼，背后露出蝴蝶骨。　　　　唇型标致，开出一朵绯红的山茶花。　　　　梁烟晃着手上的红酒杯，眉目细致，琼鼻秀挺，尤其出佻是她一对潋滟的眼睛，湿漉漉的眸光看人，眼角上挑的风/情刚刚好。　　　　像怀春时的眼儿媚，比天上的星河更漂亮。　　　　秦衡进来时，她正仰头喝酒，瓷玉似的天鹅颈，锁骨清瘦。　　　　他和其他人站在一排，像男公关。　　　　“梁导好。”　　　　齐刷刷的开口。　　　　梁烟觉得，给这些崽种发个手帕，都可以直接给她请安。　　　　“下一批摇到号的进来。”她闭上眼，举起高脚杯，像在参加一场品酒会的展览。　　　　坐在角落里的助理小张：“……”　　　　自己估计上辈子拯救银河系，才能跟在这么位大导身边。　　　　这哪是试镜？被狗仔拍到集体完蛋。　　　　“时间不早了。”张助理说，“跟外面的说一声，都回吧，明天我会让剧组重新搭影棚……”　　　　“知道我试镜的规矩么？”梁烟缓缓睁开眼，浓密的眼睫开成扇，“就他们这一个个的，蔫吧的跟秋天小黄瓜没什么两样，还不配见我的镜头。”　　　　“梁导说得对，我们不配！”　　　　梁烟放下高脚杯，“我从来不请配音演员，业界都知道我注重什么，男人的声音最讲究，高音浪中音苏低音沉，总之一句话就是通透。”　　　　张助理：“……”对不起，她也不配当业界人。　　　　梁导……前两天去蹦极散心回来，像变了个人。　　　　圈内塑料姐妹一度怀疑梁导去约整形医生，奔三的年纪，不知道的以为逆生长，焕发第二春。　　　　放在别的阔太身上，作妖这种事不稀奇。可是放在梁烟身上么……张助理一万个不相信。　　　　不错，梁烟——十三亿美少女的终极梦想。　　　　原主贫困生考进名校，毕业后灰姑娘嫁进豪门，事业爱情双丰收。处女作斩获堆满书房的奖项，一晃几年过去，她靠着新锐导演的名号，继续……吃老本。　　　　家里那位摇钱树婚后没过半年，就开始霸占花边新闻头条，一年三百六五天不缺勤，比去公司当二世祖还勤。　　　　豪门太太不好当，人生得意能几年，好比宰相肚里能撑船，这点“小”事生气不值得。　　　　张助理恨不得把她当观音菩萨拜拜，没有救苦救难的本领，心肠一等一的……标准老实人。　　　　然而新·梁烟用实际行动证明，她确实是时候焕发第二春。　　　　“有意见的可以提出来。”她手腕灵活，很快又给自己调了一杯香槟，桌上摆满被她浪费的皇家礼炮。　　　　少年们开始窃窃私语。　　　　本来试镜的人选范围很广，被她强行改成科班院校生优先。　　　　梁烟保持酒不离手的姿势后，才有空抬眼看面前的男人……们。　　　　她先是注意到一对修长白净的手，骨节分明。　　　　他穿一件灰色衬衫，领带系得……有点滑稽，松松垮垮的，最近流行傻白甜什么盐系少年，她以前没明白，现在么……恋爱了。　　　　架不住人家身材好。　　　　硬是给撑起来了，主要是颜值过关，正宗的犬系颜，清正温润，薄薄的双眼皮，眸色很浅。　　　　“我的镜头该看向谁，都是说不定的。”梁烟说，“想说什么的出来一步。”　　　　凡是识相的……都往后退了一步。　　　　留下一个不识相的站在原地。　　　　秦衡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伸手整理起领带。　　　　第一次出门面试，得穿得正式点，所以秦衡出门前，光站在试衣镜前挑领带就挑了半小时。　　　　梁烟：……这懵里懵懂的谁啊？有意思了。　　　　无意的动作被他做起来……让她想到克制又迷人的荷尔蒙。　　　　身后有人好心提醒秦衡，“导演叫你说话，想什么就说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秦衡了然的点头，“……我准备一下。”　　　　梁烟差点以为自己坐在商务楼，而不是四周的声色犬马。　　　　“梁导将投资方的钱私用挥霍，没开机就砸了三分之一的经费，这让我对该剧组后续工作保持怀疑态度。”秦衡一脸认真。　　　　气氛降低到冰点。　　　　“这是第一点。”秦衡说。　　　　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第一次试镜就敢得罪导演，社会社会。　　　　梁烟：“……”她欣赏他的勇气。　　　　“第二，”秦衡说，“试镜连剧本都不给，我可不可以认为，梁导看人下碟，试镜不看实力看外貌。”　　　　梁烟挑眉：“你不服？”　　　　秦衡嗯一声，轻松的像聊家常。　　　　“那就憋着吧。”梁烟说。　　　　秦衡：“……”　　　　怂包们看了一眼秦衡，又看了一眼梁烟。　　　　“……导演，我也有话想说。”　　　　“……我排个队！”　　　　“兄弟们，再加我一个！”　　　　梁烟忽然笑了，真正的媚眼如丝。贝齿微露，唇角有浅浅的笑涡，看起来比酒还要醉人。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只接受建议，不接受意见。至于提意见的么，当然是将提出意见的人解决。”　　　　没有人敢说话。　　　　未经挫折总天真。　　　　秦衡继续说：“我崇拜梁导很久，所以我相信梁导的专业态度。”　　　　少年的眸光真挚，虔诚的让人想摸摸头。　　　　“都出去。”梁烟说，“除了他。”　　　　张助理：“……”她是谁，她在哪……然后她认命的跟了出去，谁让她对梁导放心呢。　　　　梁烟一拍腿边的沙发，荷叶边的裙摆拂动，“你，过来。”　　　　秦衡听话的走过来，没有选择坐下。　　　　长腿裹在剪裁得体的西装裤腿里。　　　　梁烟居然在他身上看到了娇羞……　　　　她搭在膝盖上的指尖抬起，伸出小拇指，朝他勾了勾，“我今天就是要封杀你，你能拿我怎么办？”　　　　明人不说暗话，干这行的么……说行话。　　　　新晋影后的黑料里就有过这么一条，同样有大导放话要封杀她，然后就被捧成了影后，流水线女主演到手软，不拿奖都难。　　　　秦衡显然没有接收到她的潜台词。　　　　“……梁导是要私下指导我么？”他迟疑的问。　　　　梁烟：……这是什么宝贵少年？捡到宝了。　　　　她将高脚杯递给他，“我要你给我陪酒认错。”　　　　秦衡喉头一动。　　　　“我是正经演员。”秦衡说。　　　　一张白纸说自己是演员，连戏精都够不上，“你演过什么戏？”　　　　秦衡：“……没有。”　　　　“一个男人要给女人认错，你以为应该怎么做？”梁烟鞋跟点地，拨弄着手指甲站起身，天然的樱粉色，修剪干净。　　　　她将手轻飘飘的搭到他皮带上，金属扣的触感微凉，“我给你上一课，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