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来把脉的是个老大夫,留着白胡子慈眉善目的。许喧等绿枝送走了他才问道:“昨天的夏鹤夏公子呢?”
绿枝手上拿着方子,只说这是沈大人的吩咐,夏公子医术不精还是找宫里御医来看比较妥当。
许喧听言抽出了药方,展开看了一下无非是些祛风安定的寻常事物,用药温和不伤人。他知道这么清楚,一来是这具身体太容易生病,他在蜀地是就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医生又吃了多少药。二来则是因为他前世的兄长,常年病弱的太子皇兄。
许喧敛着眉眼看了会,又交还给了绿枝,他点点头:“去抓药吧。”
看着绿枝的背影,他想着昨晚的事,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还有丞相府的一干公子,沈纵犹豫着要告诉他的似乎关于这些。
他吃得是惯常的清粥小菜,许喧一口口喝着温热的白粥,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
不用抬头就知道是沈纵了。今天绿枝端上早膳时,顺带的便是两份碗筷。
许喧听着沈纵轻轻坐在了对面,也未曾抬头。他只是吃着早饭,直到听到盛粥碗勺碰撞的叮当声,这才抬起头来。
“沈大人?”许喧眼睛一弯笑了,看得沈纵一愣低了眼,手指离开了碗沿。
“嗯。”沈纵搅着清粥,而后云淡风轻地说道,“我在城内为你寻了个别馆,可要搬进去?”
许喧脸色不变,挑挑拣拣选了一味菜,夹了点放入碗中:“沈大人既然这么说,去就是了。”
可惜了,他本来还想着有机会去见见那一干公子呢,没想到这就要被主人送走了。
“那好。”沈纵接道,他看起来也没了用早膳的兴致,不过面对这一桌单调的清粥小菜也正常。许喧也不理他,利索地吃完了剩下的粥菜,一推碗问道:“是今天就走还是明天?”
沈纵放下了筷子,直直地看向许喧:“你想什么时候就……”他犹疑了会:“那就明天吧。”
许喧点了点头,他在一旁托腮静静地看着沈纵,也不说话,看得他浑身也不自在。
看着沈纵喝粥一顿一顿的,他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沈纵停住后缓缓抬头:“怎么了?”
“没事,您继续。”许喧忙摆摆手,等到沈纵往嘴里送了口白粥时才调笑道,“只是心悦沈大人,越看越喜欢罢了。”沈纵果然被呛着了,狼狈地掩着袖子咳了起来,许喧起身过去替他顺着气,眼里含笑看着他的这幅模样。
好不容易等沈纵缓过来了,正要走时手腕却被攥住,许喧心中一惊悔不当初,突觉一句玩笑话把自己送了进去。
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手腕,被手紧紧抓住甚至有些微红,许喧不敢低下头,这下连带着耳根都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他试着挣扎却是挣不出,沈纵一动不动地死盯着他,许喧和他对视了一眼仓皇躲开,然后勉强笑笑问了句:“沈大人,你这是——”
整个人被拉入怀中,许喧惊慌之下打泼了桌上的桂花酿,香甜醉人的气息弥漫开来。
他尚未说全的话硬生生咽回口中,因为有张柔软的嘴唇覆了上来。他下意识闭上了眼,被攥得生疼的手腕松了开来,下巴被冰冷的手钳住动弹不得,许喧能感受到咫尺之间炙热缠绵的气息,一只手放上了腰际厮磨着。
那张唇是温热的,紧紧贴合却没有下一步动作,许喧等待着,只等到隐约的试探——用牙齿轻轻咬了一口,笨拙得还挺好笑。
许喧脸红得厉害,他脑中总算清明了起来,正要往后仰着移开,这下钳制下巴的手转向脑后松松拖住 。许喧快要喘不过气来,在这空档他换了口气,睁眼看向沈纵。他是闭着眼的,凑得太近还能看到纤长浓密的睫毛,蹭在脸上有些痒意。
许喧心中一动,他伸出舌尖略舔了舔,颤声一句“沈大人”,像是被扼住喉咙的鸟雀一般。
沈纵睁开了眼,吓得许喧即刻闭上,呼吸却急促起来,手却很自然地勾上脖颈在期待着什么,两个人像是在捉迷藏似的。只是沈纵眸色一深,反而松开了怀里的人。
许喧没等到想要的结果,也难怪,他这几天被那摞小册子荼毒得厉害。他失落了叹了一口气就要起开,没想到刚起身就跌落回了怀里。
沈纵紧紧地揽着他,头搁在肩膀上一言不发。
许喧坐在怀里低下了眉眼,他却是燥热得很,抱他的人仍是如玉般的冷冷清清。
仿佛刚才的情动只是一时的幻觉。
既然沈纵不说话,他也不开口了。许喧手却不安分起来,低头掰着腰际搂着他的手。
那双手一看便是书生会有的手,白皙细腻无甚骨节,还能看见纤薄皮肤下的青色脉络。颀长不失风骨,让人平白想到苍劲挺拔的翠竹。
许喧记起自己还是裴暄时的手掌,因为长年习武骑射布满老茧,是宽阔厚重又有力量的。
看得人颇有安全感,也是这样的手在军防图上指点河山,手持宝剑纵横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