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她已经忘了“自己”才是目睹了方才事发全过程的当事人。顺帝果然嫌她添乱,示意雷鸣将她拽了起来。
雷鸣低声问:“你搞什么?”
“这孙公公指派人害你,你还要维护他不成。”
徐朝阳却搡了他一把,斩钉截铁地道:“开什么玩笑,孙公公害我?这不可能!你害我孙公公都不会害我!”
“我?!”
雷鸣闻言,差点气得一蹦三尺高,碍于人多眼杂只能咬牙切齿地跟徐朝阳耳语:“我的殿下,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刺客用暗器袭击你,是我帮你拦下的暗器、抓住的刺客!”
不能因为高贵妃和孙绎私底下有些合作,殿下她就无脑维护这太监吧?太监最是阴险狡诈,靠不住的。
保不齐孙绎就暗地里已经倒戈,不知又投靠了谁。
而且这太监除了长得细皮嫩肉以外也不见什么优点,怎么就能让殿下急成这样?
——这太监有什么好的、朝阳殿下怎么就急成这样、什么时候一个太监在她心里的地位都比我高了?!
雷鸣一遇到想不通的事情,五官都皱得七扭八歪。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朝阳索性甩开了雷鸣的手,试图继续跟顺帝解释。
孙绎却抬眸瞧了徐朝阳一眼,淡淡拦道:“朝阳殿下不必辩解,这顿板子,微臣该挨。”
“不行!”徐朝阳二话不说,一口拒绝:“你身上伤处那么多,已经够疼的了,哪能再多挨一顿?你不嫌疼我还——”
我还嫌疼呢!
这话未落,周遭便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徐朝阳也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有些歧义,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连连摆手:“我、我只是出于皇室对宦臣的关怀之情而已,没、没有别的意思……”
徐朝阳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出的话显然连她自己都糊弄不过。
“朝阳啊,莫太任性!”
此时刚被孙绎怼了一顿,正愁无处找补回来的永王开口,意有所指:“我大顺习俗,可不兴皇室女子关怀宦臣。”
还真是睚眦必报!
孙绎不禁冷笑,用眼神示意徐朝阳:别理他,你斗不过。
徐朝阳也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的胡乱参与,好像只会使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她又看了孙绎一眼,最终抿抿唇,不再说话。
板子落下的瞬间,孙绎侧目看到这位小殿下眼眶中噙满了泪花……
当日,孙绎就被撵出皇宫反省去了。
而雷鸣捉住的刺客也交给西厂那边审问,东厂这厢督主一连数日未能上任,还遭皇帝当众罚了板子。
不少人私底下议论,说司礼监和东西两厂,怕是马上就要大变天喽!
孙府上下,更是人心惴惴。
“放心,”
孙绎欠着下身躺在榻上,安抚因传言而紧张的阿伴:“李德全为了害我如此尽心,我怎么好意思让他失望?西厂也就只有这点本事,在小小内官监安插人手罢了。”
而他,要出手就直击要害,直捣西厂内部!
其实倘若没有徐朝阳莽撞出言维护,越描越黑,以孙绎自己的本事应对连这顿板子都不用挨。
他深谙圣心,也有后手,若是小小一次暗算都能失足,他早就死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多重针刺般的疼痛让孙绎忘不了徐朝阳屡屡犯蠢对自己的“迫害”。
更忘不了的,是自己挨板子时,人群中只她一人心痛落泪。
啧……
有机会一定得问问这位小殿下,自己挨打,她到底有什么好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