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的摇晃着,外面似乎是市集的吵嚷叫卖声,掀开轿帘,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啊。 马车缓缓行到一家客栈下停下,楚怀坤掀了帘跳下马车,刚转身抬手要抱沈清韵下来,却发现她跟着他亦步亦趋的也跳下车,脸上一副得意的神情。 这次出门明面上只带了两个侍从,其中一个膀大腰宽的,沈清韵认得,是母亲口中穷凶极恶的樊统领,樊永胜。据说这樊统领原本是祸乱一方山贼,楚怀坤还是王爷的时候被先帝派去清缴贼寇,就遇上了这樊统领。这清缴贼寇的过程是如何的暗藏汹涌旁人并不得知,只是最后楚怀坤手中终多了这么一把争夺帝位的利刃。 虽然母亲看不上樊永胜的出身,可不得不承认他和自己爹可谓是文武搭配,干活不累的绝佳搭档。一个肚子里冒了坏水,另一个就提上刀刃去把这坏水实践了。 鉴于他和自己爹的紧密关系,两人对视的时候沈清韵浅笑着冲他点头致意。 樊永胜面瘫着冲她也点了一下。 四人都是鲜衣怒马,一派贵气,故而进了客栈就有店小二一脸媚笑的迎上来“客官们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楚怀坤大袖一甩“来三间上好的厢房。” 小二颇有眼色的说“小公子要和老爷一起住?只是这样四位的房间就不挨着了。不如要两间双人间。” 楚怀坤一下子长了个辈分,脸上的表情古怪起来,沈清韵觉得这小二机灵,甚得她心,趁楚怀坤发怒前急忙回应“就按你说的办!”语毕,两眼弯弯的冲楚怀坤甜甜的叫“爹。” 沈清韵听到了后面另一个侍从小贾笑了个开头就硬生生憋住的声音,再配合上楚怀坤越发古怪的脸色,眼睛弯得更狠了。沈清韵这时却并不知道逞一时之快的后果是楚怀坤在进行床上运动时又多了一个恶趣味。 “三个单人间就行。”楚怀坤微微假笑,抬手揉揉沈清韵的头顶,冲店小二道:“儿子还小,挤挤无妨。”于是房间就这样在楚怀坤的霸权主义与强权政治下分配完毕。 四人一晚舟车劳顿都十分饿了,点了一大桌子饭菜,还温了三壶酒。眼看楚怀坤拿了筷子要去夹菜,沈清韵眼疾手快,啪的打掉他的筷子。身为一个从小训练有素的嫔妃,在我们常公公不在的情况下,沈清韵十分自觉的担任起试菜的工作。 一样一样的尝过一遍沈清韵笑眯眯对楚怀坤说:“可以吃了!强烈推荐水晶虾饺哦~” 楚怀坤夹了一个水晶虾饺尝了一口,对沈清韵说:“以后就不要做试菜这样的事了。”沈清韵以为他是不想自己涉险,十分感动,刚欲说些表忠心的话来,就听见楚怀坤接着说“这样子一个个尝下来,我们吃的时候都凉了。” 呵呵呵呵。沈清韵微笑.jpg 吃完早饭樊永胜和小贾在店小二的指引下一起把马车上的行李搬到楼上厢房,楚怀坤坐在大堂闭目养神,沈清韵坐在他旁边发呆。 “我原本以为再也呼吸不到宫墙外的空气了。”外头街市传来各味杂陈让沈清韵不由得感叹到。 “空气都是流通的。”楚怀坤闭目接话。 沈清韵趁他闭着眼冲他白眼泛滥一番,想到什么好玩的,又笑着开口:“爹,我们这次出门是干什么呢?” 没想的楚怀坤已经从善如流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十分自如的回答:“查案。” 虽然没能恶心一波楚怀坤沈清韵很失望,但却对他口中的查案来了兴致“是什么案子?” 楚怀坤睁开眼凝视她,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低声道“风月案。” 再要追问的时候樊永胜两人已经打点好行李下来复命,楚怀坤说他俩连夜赶车辛苦了,便叫他们去休息,只带着沈清韵两人就上街去了。 一路上沈清韵一直东张张西望望,楚怀坤当她是妇道人家没见过世面觉得新奇,终于沈清韵趴到他耳边悄悄问:“你那些暗卫们大白天的都藏哪了?” 楚怀坤默不作声的拉住沈清韵的手加快步伐。不然总不能回答我也不知道吧。 两人的目的地是一家叫听茶的茶肆。沈清韵看着牌匾疑惑,楚怀坤向她解释到,“这家店的茶水不过泛泛,评书却是一绝。” 沈清韵惊讶他闷在皇宫里处理政事,还能耳聪目明到了解京外一家茶肆里头的门道,很给面子的朝楚怀坤投去崇拜的目光。 这个时辰算是冷场,说书的是以为须发斑白的老先生,两人落座时正讲一个风流狐仙的故事。 这老先生几十年以此为生的功力着实不浅,连篇累牍的讲完已经到了午膳时间,虽然讲了这么久但因果说来也简单。 话说三十年前,一只落难狐仙被陈家小姐捡了去,照顾狐仙伤势痊愈。五年之后狐仙仙法大成,化作一翩翩公子回来报恩,赠那陈家小姐一段良辰美景,露水姻缘。那陈家小姐却爱上狐仙,最终选择和狐仙共赴仙乡。 本是一个一眼就望到头的故事,只是沈清韵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嘴皮功夫,听得难免入神些,待那惊堂醒木一拍,故事讲完,才发现他们这一桌又坐上了一清秀公子。 清秀公子似乎和楚怀坤熟识,没自我介绍就开口:“半年前我还在临高县当值的时候,有个叫王元沂的人以陈金氏虐待小姑致死,告到我这里。这个小姑子,就是这段评书的主人公。” “她不是跟狐仙去仙乡逍遥了吗?”沈清韵不解。 那清秀公子看了沈清韵一眼,向楚怀坤问:“这是夫人?” 夫人?那是皇后!她现在正五品都没够上,连主子都不是,急忙谦虚的摆手道:“不是!不是!”想了想,做人不要太虚荣,况且楚怀坤还坐在这,万一被打脸怎么办,只好讪笑着说:“是奴婢。” “奴婢?”楚怀坤重复,语气里带着彻骨的寒意。沈清韵打了个冷颤,这称呼又怎么惹着这尊大佛了?难道是爹还没当够。 那公子又像并不在意她究竟是何身份,继续说:“一番调查下来原来是因陈老爷经常外出,妻子金氏与人勾搭成奸。为掩人耳目,她引诱未出嫁的小姑子也红杏出墙。小姑子得知真相后气愤不过,自杀身亡。” “这小姑子也忒没气性,要是我……”肯定先让那奸夫淫|妇败露,再自己逍遥去。沈清韵说道一半看见楚怀坤瞟向她好奇的眼神,就硬生生把话咽下。冲楚怀坤献媚一笑,“要是我,出了当今圣上是谁也看不上的。” 楚怀坤似乎对这个马屁十分满意。 清秀公子微笑,“那小姑子已年过双十,还没有出嫁。少女怀春,概莫能外,又有风流的嫂嫂在旁边蛊惑,哪里能不心动?” “那这故事?”沈清韵问。 清秀公子又微笑,“未出阁的姑娘就失了身,又自缢而亡。陈家好歹算半个大户,也是要脸面的,于是才故意放出这样的传言,久而成书。” 沈清韵觉得有些饿了,不再搭话。 那清秀公子却好不识趣的继续说:“无独有偶,四个月前我去杭州游历,也在市井听到这样的故事。” “杭州的大方伯那个地方,有胡家的姑嫂两个人同住在一座小楼里。清明节那天,嫂子发现自家屋顶的瓦上有人用柳枝搭了一个小桥,到了晚上,有个翩翩公子忽然出现在她床前,身上披着羽毛做成的衣服,说到:‘我是瓜洲公子。我和你们姑嫂两很有缘,所以才折了几支柳枝来搭成鹊桥,从屋顶上渡过来,正好不负这清明佳节。’说完,就住下来开始作祟,姑嫂两人都先后被他迷惑失身。” 沈清韵觉得十分饿了,没好气的打断,“这样的故事自古以来都是大同小异。” 公子无视沈清韵继续说:“那姑嫂二人俱是自缢。这四个月来,我四处查询,深究暗访,竟在全国各地发现了数十余起类似的案子,而且都是发生在这半年之内。” 沈清韵觉得特别饿了。 清秀公子笑得别有深意的看着楚怀坤,“坊间风评都走向对一个皇上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沈清韵一惊,她原本以为这莫名其妙的公子只是看透了她的女儿身,没想到连他们的真是身份都一清二楚。半年内?重孝三月,选秀一月,入宫三月,加起来正好半年有余,正是楚怀坤登基的时日。沈清韵不安的朝楚怀坤那边挪了挪身子,坐近一点,暗卫保护楚怀坤的时候也能捎带着她不是。 楚怀坤却稳如泰山,也是满目春风的看着清秀公子,“成乐有何高见啊?” 原来清秀公子姓杨单名一个义字,字成乐。现在是姑苏城的县丞,幼时是皇子伴读,于是也成了楚怀坤的发小。原本楚怀坤继位,是要给这个颇有才华的心腹一个大官做做,但他志在游离四方,只向楚怀坤讨了县丞的闲职,也算是走个后门吃吃皇粮。 成乐公子风雅笑道:“我若是有什么高见,就不用让你这么麻烦跑出来了。” 两人相视而笑,倜傥风流。 沈清韵:我想吃饭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