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弟弟经常哄姐姐,这太不像话了……
但苏南不得不承认,宁白虽比她小,但在他们苏府这一群小孩里,确实要聪慧早熟许多,极是聪明。
他们一起去文国公府的家塾上学,宁白不过将书看过一遍,便能完整背下,一字不落。
四书五经,百家著作,他几乎读了个遍,亦会自己动手写文章。
次次他将作好的文章拿给夫子看后,夫子皆感慨其惊才绝艳,文采卓绝。
不过五年而已,教书的夫子已然将他当成了得意门生,甚是宝贝,料定他日后是状元的不二人选。
苏南父亲苏知礼是当朝御史大夫,听夫子言宁白如此聪慧,文采斐然,便要了几篇他的文章来看,一看果真叹绝妙绝,喜不自胜。
他本就是状元出身,爱才惜才,对才华横溢、满腹经纶之人自是极为欣赏,何况这宁白早已入了苏府门下,和养子无异,而他们苏府的那位少爷苏朗是一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有这两相对比,苏知礼对宁白愈发看重。
再说,宁白在老夫人面前总是一副懂事乖巧,温顺有礼的模样,日日会和苏南一起去老夫人那里晨昏定省,老夫人每次都是眯眼笑着,欢喜得不得了。
是以,借着老夫人和苏知礼这两人,他们在苏府的日子也算还过得下去,大夫人不至于过于嚣张,明着迫害苏南她娘亲。
但是,苏黛这大小姐却越发恨极了这两人。
尤其是苏南。
文国公府的夫子曾是太傅,苏府的少爷小姐,还有一些大臣贵族的小孩都会去文国公府的家塾上学,苏黛娇纵跋扈,拉拢威逼人很有一套,在学堂,除了一些中立的人,其他人便以苏黛为首,与苏南宁白对立。
苏黛的大小姐脾气随着时日有增无减,愈发有恃无恐,对苏南的厌恶也是呼之欲出。
她经常是在学堂里一个看不惯就开始辱骂苏南,哪些话难听她就说哪些。
“你和你娘亲一样都是贱人,我娘说的,你娘就是妓|女狐狸精,勾引爹爹。”
“爹爹是因为可怜你们,才让你们留在苏府。”
“你知道吗,爹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你娘亲,我娘亲说,爹爹只是贪图你那狐狸精娘亲的美色而已。”
“苏南,你长了这样一张脸,不会也和你那不要脸的娘亲一样,长大后也做妓|女吧?”
…………
纵使苏南在苏府过惯了被欺负和隐忍的生活,纵使她也想听她娘亲的话,默默忍下去,不要惹事生非,让她娘亲生气,让父亲和祖母为难,但当这些污秽的恶语像刀子一般争先恐后地往她耳朵里钻时,她根本无法平静地忍下来。
欺人太甚。
“你胡说!你闭嘴!”
苏南气极之时直接动手打她,最后的结果便是两人扭打在一起。
当然,苏南是打不过苏黛的。
不是因为她自身的战斗力不行,而是因为苏黛身边跟了很多丫鬟和侍从,他们会抓住苏南,阻止苏南打她。
不过,幸好她还有宁白这个打架的得力帮手。
他每次都会护在她面前。
五年过后,他逐渐显露少年模样,虽仍是漂亮俊秀,让人感叹像个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般,但五官却凌厉冷漠,一双漆黑的眼瞳十分沉郁。
他平静地盯着别人看,脸冷白似雪,黑色瞳孔如蒙薄雾,散不开,也看不清,却直让人汗毛倒竖。
这样的眼神过于可怕与幽深,驱使寒意直从人脚底蹿到天灵盖。
就连苏黛看了宁白这样的眼神都心底生寒,瑟瑟地抖了抖身体,不敢再轻易动手。
更何况,这人惯会做戏,讨祖母和父亲欢心,父亲还把他当了不得的才子,觉得他有才学,可以夺状元。
她知道在宁白这恶鬼一般的人面前讨不到好处,便走了。
宁白在苏南旁边时,苏黛忌惮他,便会收敛几分。
但有一次,宁白被夫子叫去留了课堂,苏南便在学堂外边的亭子等他。
苏黛似是早就看准了这个时机,想报复教训一下苏南,好出出这么久无法打她,被宁白吓到的怒气。
于是,她带着一群人拦住了苏南,姿态嚣张,下巴都快抬上了天。
苏南自然是凶狠地瞪她,在她动手的时候也还以颜色,扑上去打架。
但无奈……双拳难敌四手,架不住苏黛这边人多。
……
后面,宁白回来时,便看到的这样一番景象。
他看到苏南坐在湖边,弓着娇弱的身体,手抬起擦了擦嘴角,又放下。
此时已至日暮,她水色纱裙被晚风吹起又落下,薄暮冥冥中,她娇弱得有种不真实感,身影被拉得单薄且纤长,仿佛风再大些,便会消失不见。
宁白在远处静立看她,瞳孔颜色渐渐变深。
一会,风里凉意渐重之际他走了过去,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却恍然一愣。
手中的书籍差点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