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微臣德行有亏,微臣德行有亏啊!”
一声声因原主声细而嘶哑的喊声自当朝太子的重华殿内传出。
传得日头正盛,阳光普照之下,宫内皆知那跟了太子八年的侍读,魏相爷家的独子魏兰树要辞官了。
事后,端坐于重华殿正座上的大郢国太子赵之御,望着人尽散去的厅堂,朝身旁的贴身内侍原福招手示意:
“这会儿外头如何说了?”
那原福抿嘴一笑,脸颊上的小肉被法令纹隔开,向着两头横飞,一副得意的模样。
他低身凑近赵之御:
“正如殿下所计划的那样,这消息一干扰啊,现下宫里头讨论魏侍读请辞缘由的话都消下去了。”
原福稍作停顿,抬眼看了看赵之御,见其白皙俊秀的脸庞无甚表情,便继续道:
“奴照着殿下的吩咐,早早将今日皇后娘娘及各位贵女来重华殿的消息透露出去,宫内都将话头放在了魏侍读到底是冲撞了哪家的贵女而非魏侍读何举止有违礼法。”
赵之御听到此处,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心里头不自觉想起了今日早些时候,扑通跪于自个儿身前那瘦削的小身子,眼睛骨碌碌地,时不时偷偷看过来。
明明小小个人儿心里头怕得很,竟还起这样的心思。
“这不正合吾意。世人皆忽略了你的过失,你便连审判的机会都没有。魏侍读闹不起来,他走不走便就还是孤做主。”
原福心里头沉思。他是见证了事情首尾,心里头门清。
这太子殿下向来重朝政,轻女色,刚行了冠礼,皇后娘娘便为其后院之事着急,迫不及待地往重华殿塞人。
于是跟随太子读书的魏侍读便被深受困扰的殿下拉来一路挡桃花。
只要那些贵女们前脚一进殿,魏侍读后脚便到,捧着一摞书劝说太子课业紧张不可耽搁。太子一个眼神,他便能懂下一步该如何打发那些不速之客。
可今日这魏侍读似吃错了药般,撞倒殿内与太子殿下品茶的平阳侯侄女的茶杯,出言不逊直指骠骑将军爱女没脑子,摇头晃脑在皇后娘娘的娘家贵女前朗诵外戚祸国的经典······
惹得这些个金枝玉叶泪眼婆娑,羞愤难堪后,又一通跪地,向殿下磕头数落自个儿,连道不配做这侍读之位,行为甚是异常。
别看太子殿下粼粼星目如含春水,一张鹅蛋脸儿白皙通透,长一张颜色分明似孩童,又俊俏干净的脸庞,实则内心装了一百张黑白子分明的棋盘。
魏侍读想借着做了这些德行擦边之事,又主动认错惹个口舌风波,让上头不得不应了他辞官请求的心思,早被殿下在心里头拆解个干干净净,并一招制胜。
可是这波,原福以为太子殿下也是将自个儿放到了浪尖上的,复提醒道:
“可这些个后院之事向来是被嚼舌头最多的,现下宫内已生四散谣言,说是皇后娘娘在为殿下物色太子妃了,各方有女儿家的亦蠢蠢欲动,皆顺着魏侍读这事猜测到底是哪家贵女得了殿下的心,
更甚地,有使关系去向魏侍读打听今日殿内贵女之事的。”
“太子妃?”赵之御眸色渐深,抚了抚手上的扳指:“还是要暂时委屈魏郎君了。”
赵之御特地加重了“郎君”二字。
原福听罢,心想太子殿下是决计不会放走魏侍读的,毕竟这打小入了心的人哪能轻易走出去这一百张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