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晨间,崔季渊不再是被冷醒,而是如他所愿,在温暖的衾被中醒来。
他的被子如前夜睡前一般,只多了些许折痕,仍好好的盖在身上。
而沈姒,则又是团团将被窝卷成一堆,睡得香甜。
静静看了片刻枕边人酣甜的睡颜,她好像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崔季渊沉默一会儿,伸手轻拍了下旁边的被包,晨起的声音带着点干燥的沙哑,比平日清冽的声音多了几分低沉质感:“该起了。”
被包纹丝不动,卷着被子仍然睡得酣甜。
崔季渊只好又道:“今日回门,得去爹娘那吃朝食,不能再晚睡了。”
被包耸耸鼻子,蹭了蹭柔软的衾被,继续睡。
无奈,崔季渊只好推了推她,见她依然顽强地闭着眼睛,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他从不知道叫人起床竟会这般艰难。
坐起身,崔季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或许是鬼迷心窍,又或许是为着昨晚那点烦闷想要报复,他承认,这一刻他是有坏心的。
背脊微弓,崔季渊脑袋越伏越低,唇角划出愉悦的弧度,距离沉睡之人越来越近,最终来到她的颈边,男人特有的鼻息触及柔软的耳尾,汇聚成一点点痒意,催的酣睡之人不情不愿的醒来。
沈姒睁开眼,有一瞬的迷蒙,继而是眼前放大版的俊脸,他以手为支撑半伏在她身侧,偏偏还一副正经的不行的模样。
“你……”,醒来的一幕太过没头脑,沈姒都要以为她其实还在梦中。
“哦,看你还没醒,想叫你起床”,崔季渊收回手臂坐好,一本正经的解释,“我唤你几次,但你都没有反应,所以只能离得近点叫了。”
“哦,好”,或许是才刚醒还有点懵,沈姒自然地就相信了他的说辞,没有去深思他话语中的问题,比如为何离得近是凑的这般近。
“既醒了,那便起吧。”说罢,崔季渊率先下了床。
沈姒在床上又坐了会儿,这才不情不愿的下来。
待梳洗妆罢,已是三刻钟之后。
回门的东西早已由青山领着仆从放到马车上,崔季渊和沈姒只需收拾好自己便能立时出发。
从崔家到沈家,要坐将近一个时辰的马车,两家一家在江陵府西,一家在江陵府南,不算太远,但也不近。
江陵府是有名的富庶大府,即使同在一城,其中的路程也不可小觑。
好在也因同在一城,路况极好,马车行的并不颠簸。
到了沈家,府中大管家并沈母身边亲近的温媪已在门外候着,见着熟悉的马车,温媪眉开眼笑地迎上前,“姑娘和姑爷回来了。”
沈姒听见声音,眉眼不自觉弯起,推开车门,探头亲近地唤一声温媪。
进入府中,看着一切熟悉的事物,沈姒恍然有种自己还未出嫁的错觉,可旁边这位存在感极强的丈夫,却是时时提醒着她已然出嫁的事实。
“回来啦。”沈父沈母看着一同进院的女儿和女婿,笑意掩不住的爬上眉稍,上前拉过两人,“来,都快坐下,今儿做的阿姒喜欢吃的汤包,才出锅,这时味道最好。”
“还有季渊,尝尝这道豉汁蒸凤爪,这吃食别处可吃不到,只咱们家有。”
沈母极其热情地向崔季渊推荐桌上的每一道菜,渐渐地,崔季渊听出了门道,若有所思地瞟一眼沈姒,又不着痕迹地重新回到眼前的桌面。
岳母每说一道菜都带着极其骄傲的神色,还极爱往她那边看,想来这一桌子里,有大部分都是她曾经琢磨出来的名堂了。
不过,味道也确实不错,尤其是最先被介绍的汤包和豉汁凤爪,一个汤汁鲜美蟹香醇厚,一个软烂脱骨咸香酥糯,入口都极为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