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报,军报,北地军报!”一阵马蹄声响,一根红色羽毛飘然而过,四周的行人纷纷躲避侧目。
“北地军报?胡人又南下劫掠了?”一个白衣士人道。
“胡人又南下了吗?”一个百姓模样的人道。
“南蛮刚定,北胡反复,诚乃多事之秋也!”一个有点学识的老者捋着白须一脸感慨。
张狂和蛮五站在铁器店门口,细细地听着百姓的议论。
“北奴真正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蛮五恨恨地说道:“先秦以来,蒙恬镇守长城。至于前汉,武帝雄才伟略,却匈奴千余里,单于北遁,南匈奴归降。本朝之初尚有刻石勒碑之功,后世子孙不孝,竟让鲜卑崛起,长驱南下,寇略百姓,诚可悲也!”
蛮五一口气说了许多的文言,看来这几日没少跟在宗浩身边学习。
“咦?蛮五,你进步不小哦!”张狂笑着打量着蛮五。
“慎道,此国之大悲,百姓之大难也,何故嬉笑?”蛮五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拽(zhuai)着文绉绉(zou)的词句。
“蛮五,非我嬉笑。然,为之奈何?鲜卑劫掠有朝廷管着,关我们什么事?”张狂摊摊手,对于蛮五的话并不以为然。《曹刿论战》当中有一句话叫“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不是吗?
一边说,张狂一边向铁器店主催促:“喂,你不会没把老子的武器弄好吧?质量不好的话,我可是要请五官掾大人过来和你说道说道的!”
张狂刚要假装发脾气,却发现铁器店主早就站在了店门前。
“壮士!”铁器店主一脸肃然,丝毫不见当初奸商的嘴脸,“我以为周大人多番照拂(fu),壮士乃忧国忧民之人,今日一见,竟不过一匹夫,深为五官掾耻之!”
“你!”张狂有些恼怒地盯着店主,竟然发现自己无可辩驳。
“太守大人与五官掾之爱民,人尽皆知。我为商旅虽有奸猾之举,但当国难,必有所为,不似汝之泰然自处。”店主慷慨而谈。
拿起手中的兵器,店主对着张狂继续说道:“此长兵,饮遍匈奴之血,前日观壮士之雄壮,周大人之亲爱。以为此长兵终遇明主,以今观之,真乃明珠暗投!”
店主把话说完,将长兵扔给张狂,竟不再理睬,也没有提钱的事情。
还挺重!接过店主扔来的长兵,张狂才实实在在感受到这长兵的重量,也暗道店主的举重若轻,说不定真的是一位高人。
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张狂判断这兵器大概有个三十到四十斤左右。明晃晃的枪尖更像是骑兵长槊(shuo),枪尖的侧面是一皎洁的月牙,厚重锋锐,还开了血槽。
张狂轻轻地抚了一下弯弯的月牙,冷冰冰的,食指和中指竟一下出了血,顺着月牙留到了地,没有在月牙的锋芒留下一丝血痕。
张狂呆呆地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指,暗暗赞叹这店主打造武器的技艺,还有这长兵用的金属的特殊性。
就在张狂发愣之际,一只强有力的手落在了张狂肩:“慎道,今日吾方知太守大人为汝表字之意。”说完,蛮五没等张狂回头,转身离去。
慎道!张狂的思绪仿佛一下回到了当天的酒宴,默默地拿起长兵、佩剑和桑木弓有点迷糊地追寻着蛮五离去的方向。
庐江郡守府。
“北奴猖狂!”陆康狠狠地把军报甩在长案,须发皆张,微微叹了口气:“子阴,你怎么看?”
“鲜卑势大,皆因檀石槐一人。先帝时,檀石槐东征西讨,鲸吞匈奴故地,东西近万里,南北数千里,设分三部,以三大人统之,北地无可与争锋者。”侍立在陆康身边的周阳轻声道。
“东部鲜卑长驱直入,涂炭幽州东;中部鲜卑虽却于雁门,然吾之故友并州刺史丁原损兵折将,死伤甚重,为之奈何?”陆康皱着眉头恨不得代替幽、并两州刺史抵抗鲜卑。
“并州刺史丁大人勇猛有余,智略不济,久之雁门必破。至于幽州刺史,恐无抵抗之志,不说也罢。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则幽州西之代郡、涿郡、范阳,大人不必多虑。当务之急,朝廷当遣一智谋之士,率一支偏师以助丁刺史。并州及幽州西安,则冀州安,冀州安则天下安。”周阳说道。
“唉……”陆康无奈地摇摇头:“如此,只能眼看北奴祸乱辽东及辽西之百姓么?”
“为今之计,只能如此。”周阳也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旧之度辽将军张大人已垂暮,否则焉有鲜卑之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