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在一旁温声道:“贵子早产,身子骨不似普通人一般强健,恐怕自小会多生病,用以精细药材也可以调理过来,长大后学武是不可能的,但体质如同常人未尝不可。”
杨氏抿了一口茶:“开药。”
太医换了一副口吻,试探的询问:“这方子可是大价钱,所用的药材林林总总加起来一碗接近百两。”
小云惊呼一声:“这么贵啊。”一百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够寻常人家吃用十年之久,结果竟然只够小少爷一碗药?
他可要连着从小喝到大啊!
杨氏也被这个价钱惊到了,她看向床榻上小的一团的孩子,他眉眼生的像是夫君,一生下来就白白净净,她又想到这病痛是她带来的。
疲倦的叹了口气:“罢了,开药。”
小云皱眉:“夫人!他到底只是…”
“闭嘴!”杨氏呵斥一声,眉眼凌厉:“我这些年是不是越发宠爱你了,惯的你不知天高地厚,记住,他是你的小主子,也是我杨玉的亲生儿子!”
小云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委屈的说:“婢女知道了,今后再不胡言乱语。”
杨氏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太医下去煎药,纵然她嫁妆丰厚,恐怕光是给这孩子医治胎里的孱弱就要散尽她三分之一的财富。
这是冥冥之中,上天在为他不平吗?
杨氏惨淡一笑,可私生子,能有他如今的地位身份,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虽是命贱如泥的外室肚子里出来的,命格却贵气的不可思议。
杨氏忽然想到了什么,徐徐开口:“名字定了吗?”
丫鬟恭敬的说:“小少爷和小小姐按照族谱通知,小小姐名是老爷起的,刘知舀,小少爷是公爷费尽心思想的名字,刘知邧。”
杨氏闭上眼睛,手中转着木珠:“都是好名字,知邧少爷送到竹园喂奶,知舀留下吧,我想好好看看这孩子。”
“是。”
一个奶娘把刘知邧抱起来,小心翼翼的迈过门槛走远了。
刘知邧躺在奶香味扑鼻的奶娘怀中,心情很复杂,好吧,她承认了,自己是被穿越大神眷顾的人,不过前世所有的记忆逐渐淡化,需要她很用力的回想才有模糊几个片段。
她后知后觉才发现,是她这副婴儿的身体脑子发育不完全,思考太多东西。
古代的语言她听不懂,只记得自己是从另一个女儿肚子里生出来的,结果抱给了另一个长的像仙女一样的女人,周围的装饰和家具华贵繁华到惊人发指。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刘知邧大概遇到了古代去母留子的事情了,心情好复杂。
关于她这具身体的父亲,她出生一周了,从来没有见到过。
莫非这位嫡母不得宠爱?
刘知邧强忍着羞耻大口大口嗦着奶,又一阵疲倦袭来,让她控制不住的睡了过去。
周围暖香袭人,衣食住行被四个不同的侍女照料,奶娘也是十几个,反正她至今为止从未吃过两次相同人的奶。
“小少爷真可怜,夫人从不过问他。”
“可不是吗?那位小小姐被宠的不得了,这都一个月了,老爷夫人仿佛都把小少爷给忘了。”
怎么可能,事实上,国公府上下没有人不担心小少爷刘知邧的安危,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她身上,甚至每天吃几次奶,拉了几次,软黄金是什么颜色,稠或稀都被记录在本上。
庆国公每天都会查看。
听闻老爷也会看,但他忙于夫人和禧姨娘之间,不敢让禧姨娘知道他已经不行了,更不能让她知道那孩子没死,而是养在夫人名下。
刘正和痛苦子孙根断了,但他一贯优柔寡断,自认是个好丈夫,朝廷未来的栋梁之才,结果他废了。
彻彻底底的废了,未来的爵位也落不到他身上,而是属于竹园来的一生下来就被老父亲重重保护的小婴儿身上。
他对刘知邧的感官很复杂,父亲和母亲不同,母亲因为诞育过程,一出生就对孩子有着舔犊之情,但父亲只知道这孩子是自己的骨肉,终究隔着一层说不清看不透的隔膜。
父子之间需要相处,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那孩子相处。
他嫉妒。
这种情绪简直不像君子所想,阴暗的让他颤抖,可身体的残缺导致一天又一天的茫然绝望,又夹在两个女人中间。
一个是家世显赫才情出众的夫人,一个是柔弱媚态不能自理的妾室,他有心无力,气的踹翻桌子,心中的郁气始终无处发散。
一旁的钟叔见状,叹了口气,他是国公府的老人,也是看着老爷长大的,自然心疼他的遭遇和为难之处,钟叔开口:“老爷,男人如果不能用前面享受快感,后面也是可以的。”
刘正和呆住了,气的面色涨红,重重拍了一下书桌,仿佛随时能跳起来打人的暴躁:“你在说什么?!钟叔,我最厌恶走旱道,你怎能如此贬低我,滚!滚出去!!!”
他勃然大怒,相继把书架踹倒,轰隆一声,书籍纷纷落地。
书房内鸦雀无声,只传来刘正和暴怒崩溃的大喊:“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