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雀心里一沉,抬起头来,果然见顾廷康站在门里。
他身量高,外放两年清减了不少,整个人显得有些骨架嶙峋,原本颇为俊秀的脸,而今也只剩下清癯。
阮雀搁下笔,站起身来望着他,静默无言。
顾廷康最厌烦她这副模样,仿佛天塌下来都不能让她产生分毫情绪,即便在情致来了的时候,她都是贤身贵体不动分毫容色,或者动了容色,显出一副痛苦模样来。
他气劲儿忽而上来了,矮身拨开帘子进门,“青鹿,你带上门出去。”
待青鹿出去,他坐到原先阮雀坐的位置上,目光掠过她的字,道:“今日这场宴,辛苦你了。”
阮雀道:“不辛苦。听说二爷席上有不长眼的,现下如何了?”
顾廷康道:“不过是在席上给我没脸,想也不是有心的,难为你还差两个丫头给我护法,已经叫她们将人放了。”
他说着,伸手要来拉阮雀。
阮雀点点头,余光瞥见他伸过来的手,拢在袖子里的柔荑下意识往后收了收。
顾廷康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她将手交出来。
他不耐烦地收回了手,撕破脸道:“阮雀,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阮雀看着他的侧脸。
原本他放了两年襄州州丞,相隔两地,可因着有书信往来,阮雀从不觉得他陌生,甚至觉得这个人笔端温暖,温和周到,心的距离是不远的。可眼下人就在眼前,她却觉得尤为陌生,与通书信的时候判若两人。
她摇摇头,道:“二爷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顾廷康定睛看着她的脸,越发觉得她成天木着脸,白瞎了那张清贵无极的皮相。
他吸了口气,起身来,伸手抓住她往后微缩的手臂,叹道:“你辛苦了,我帮你捏捏。”
他的手顺着手臂,往上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而后给阮雀按起了肩。
阮雀的脖颈白皙细长,犹如天鹅白颈,高贵典雅,叫人看着心渴。
顾廷康瞧着,手便不安分起来,开始向下游弋。
阮雀本就全程绷着肩膀,察觉到他的手,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避开他的触碰。
并非她故作清高,只是想起桃林那些话,什么腿什么腰,她就难以将那个轻浮货色和眼前这个温润君子的模样对上号,一时间有些割裂,难以接受。
顾廷康见她如此,以为她厌弃自己的触碰,气得胀红了脸,猛然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掼摔在桌上,伸手就要来剥她的衣裳。
“阮雀,我们都别装了不好吗?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妇呢嗯?什么货色我不清楚?”他瞬间变了脸色,将人挤在案上,动作粗鲁无极,要从阮雀身上找回征服感。
“你去过桃林为什么不承认?你既然去过,也该知道你夫君我喜欢什么样的吧?动动你的腿,叫两声,不会吗?摆这副脸色给谁看?”
他手上动作毫无章法,蓦然抬眼,见阮雀脸上又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心里突然生出一股猛烈的怒意,轰然冲上脑门,带得他的手高高扬起来。
阮雀被他的嶙峋瘦骨硌得生疼,加之手心本就血肉模糊,此刻被他胡乱款摆,疼得越发难忍。
顾廷康扬手要打她的时候,她蓦然睁大了眼睛,心无限地膨大,堵住喉口,说话都艰难。她挣扎起来,推拒着眼前面色凶煞的人。
可她的挣扎却给顾廷康别样的感受,叫他愤怒之余还多了刺激的征服感,更是疯了一样去扯她的衣裳。
“青鹿,青鹿!”阮雀下意识心慌呼救,“青鹿救我!”
她说着,顾廷康便伸手来捂她的嘴。
阮雀的眼泪终于从眼角落到案上,她的手四处搜摸着桌面上的东西,抓了个什么,奋力往顾廷康肩上砸去!
刺啦一声,木制的笔架应声而断,狼毫紫毫叮叮当当落了一地,砸在汉白玉地面上。
顾廷康吃疼,松了对阮雀的钳制,去顾他肩上的伤。
青鹿闯进来,见满地狼藉,眼泪就要飙出来。
阮雀从案上翻过身来,由青鹿扶着,鼻音重极了,却仍微微抬着下巴。
“我们走。”
青鹿忙冲到一旁屏风上取了薄披风给她围上,又帮她扶了扶鬓,才一并走出去。
她们才跨出门槛,屋里传来桌案倒地的声音,金银玉器落了一地,碎瓷片飞溅起来,飞迸到阮雀的腿上。
“你今日敢走出这孤山轩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