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马旦》这部戏的前期筹备工作很繁琐,除了选角以外,取景搭景的工作量也不小。
与上一部戏相比,现在的剧组阵容称得上鸟枪换炮,陆绍宽反倒比之前更轻松。
许可很能干,再加上施楠笙这个贤内助,筹备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
邵氏嘉禾以及丽声,这三方也都表现的很配合,目前并没有暗中使绊子。
陆绍宽拄着下巴,打量着许可留下的主要剧组人员和演员名单。
制片被大胸弟收入囊中,监制依旧是他自己,另外他还兼任导演和男一号。
理想状态下,导演只负责艺术创作,但港岛目前的影视行业生态鱼龙混杂,多是跨行业的大水喉进来投资,这些大水喉难免指手画脚,有外行领导内行之嫌。
也正因为如此,导演成了一种类似大内管家和包工头糅合到一起之后的角色,应该管的事说不准,没人管的事,要一肩挑。
监制某种意义上,其职能和制片有重合,平衡影片的艺术价值和商业价值,要为票房负责,在导演钻牛角尖儿的时候,帮忙踩撒车。
刹车这一属性就说明了监制不可能是剧组的润滑剂,相反更多时候成为掣肘,甚至是导演头上的紧箍咒,有事没事念两声。
其实导演一职,陆绍宽不是特别在乎,如今的风气,剧组内监制话语权最重,但考虑到拍戏过程中如果和许可的看法相左,用监制以权压人虽然可以,但难免有些指手画脚的嫌疑。
就算许可服软,也难免会心里别扭,影响以后的合作。
陆绍宽可没有做一锤子买卖的打算。
如果自己也是导演,与同为导演的许可交流看法就是职责所在。
更关键的是,如今他的名声响亮,自编自监自导自演几层buff叠到一块,又是一个噱头。
相比起来,许可的分量有些不够看。
同时也是给大家提个醒,我剥削压榨起自己来都不眨眼,你们最好夹起尾巴,指哪打哪,别耍大牌,更不要耍小聪明。
资深摄像黄越太、新生代武指程晓咚、副导演柳国昌.....
《刀马旦》的主创阵容比起《最佳拍档》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尤其在看到董民的饰演者时,陆绍宽忽然愣住。
张国强,为什么强变成了容?
吸了一口气,陆绍宽告诉自己要淡定,现在的哥哥还只是一个在丽的名声不显的小透明。
熟美人窝在沙发的一角,看着他一会皱眉沉思,一会抚额叹气,一会又眉飞色舞,终于忍不住开口:“晚上你去音萌那?”
“怎么?你要赶我?”陆绍宽放下名单,抻了个懒腰靠在沙发里,招了招手。
狠狠睨了他一眼之后,熟美人还是嘟囔着挪过来,搬着他的胳膊倚住,柔嫩的小脚丫支在茶几上,一言不发。
犹豫了好一会,她闷闷不乐的开口道:“阿宽,你现在和之前是同一种感觉么?”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陆绍宽追问道:“你指的是?”
“拍电影啊。”熟美人漫不经心的轻诉:“我刚拍电影时也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一行风光,赚钱又多,但真进了这个圈子之后,才发现远没有我想的这样简单。说辛苦,总没有那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辛苦,但从某种意义上讲,心累,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大联考落榜踏入电影圈,严格意义上,那时她还是个懵懂的小姑娘,总是有些叛逆的想法,以为父母之言不可尽信。
“你能有这些感慨说明你已经真正成熟了,一个人成熟的表现多种多样,但总绕不过一个朴素的道理:做某些事,不仅仅因为兴趣或者单纯的喜欢,更多时候无趣枯燥但又不得不坚持,这就是生活。”
搂着熟美人,陆绍宽心中也出现一刹那的惶然,很快就笑着在她腮边轻啄一口:“这些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或许你觉得我大男子主义,但我一直有这样的定位,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
熟美人不置可否,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大婆的二奶不是好二奶。
从夏威夷飞回港岛,她有一段时间经常患得患失。
她是阿宽的正牌女友不假,但这个圈子里,婚姻都如同儿戏,何况只是一个女友?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她也不能免俗。
一开始的心思是,自己要接几部好戏,巩固自己第一女星的地位,这样才不会让人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花瓶,但自从《最佳拍档》的票房超过一千万以后,她就想,是不是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明星人前风光,但在那些真正的有钱人眼里,恐怕没什么地位,尤其是明星前边再加一个女字。
真正嫁入豪门的太太,还有哪个是愿意抛头露面的?甚至大部分都恨不得和之前的自己完全割舍,彻底抹除之前的经历。
还有,阿宽算不算是豪门?或许现在还不够资格,但早晚有一天会是。
开片捞水,投资小见效快,一夜撑破裤腰带。单单是这一部戏的回报,就足以让阿宽成为实打实的千万富翁,还很有可能是四舍五入将近亿万富翁的那种。
想到这,熟美人噘嘴嗫嚅着:“我以后想少接一些戏。”
她想留一个缓冲的余地,既不显得突兀,又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二十多年的阅历告诉她,女人最好能保证经济独立,钱无疑是一个人的底气。
“本来我也想同你讲,接戏是要谨慎一点,爱惜羽毛是对的。”
说完这句话,陆绍宽愣住,苦笑道:“人都说胸大无脑,怪不得你罩杯上不去,这点营养都送到脑子里去了。”
苦笑着戳她的脑门,直到把熟美人戳的翻白眼才作罢。
“不要胡思乱想,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
熟美人睁大眼睛看着他,一脸好奇。
“人类永恒的愚蠢是把杞人忧天等同于智力超群,哪有人能算无遗策?我虽不信命,但也承认,人力有时而穷。”生活往往是不讲道理的,他一直以为,更多时候,他只负责大力,剩下的交给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