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梨歌听着月牙一声唤,又瞧了一眼那呆住的人,见礼道。 “兄长安好。” 甜糯的一声兄长唤回景临之的神智,他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八年。 时隔八年。 他终于得以再见梨歌。 景临之犹记四岁那年离开锦州时梨歌跟在马车后,含泪哭喊着“哥哥”的模样。而今终于又能见到他最挂念的人,八年的思念几乎溢出胸腔般疼痛,景临之上前一步,却忽的想起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迈出的步子便又缩了回去。 他方才做了什么来着? 景临之望了望身后那堆看热闹的公子哥,又回过头瞧了眼景梨歌。 哦,是了,他好像调戏了自家妹妹。 景临之想找棵树吊死。 不是说明日才到?为何今天就到了,还来了太子府赴宴!这下好了,叫梨歌见到自己轻浮无耻的一面,还对她做了如此行为...... 景临之忍着一汪热泪,心中似有万马奔腾而过,面上却一派淡然,快速思索着应对的话来挽回些印象。 “梨歌你...吃过了吗?” 四下寂然一片,景临之已经开始找树了。 景梨歌看他一眼。 “不过刚至京城一个多时辰,还未曾用过膳。” 景临之不曾想梨歌会如此说,只得硬着头皮接道。 “那...坐下来...吃点东西?” “恩。” 两人十分客套的对话使得当下空气一片微妙,“扑哧”一声轻笑,却是一旁的元予枫实在忍不住了。 景梨歌循声望去,入眼的是两位公子。景砚白微微上前,浅笑着,“你是梨歌?我是景砚白......” “二哥好。” 景梨歌福身,不假思索的说道。景家这几个人来的路上兰姨已经同她絮叨了好几遍,她早已熟记于心。景砚白则是景家的二公子,英年早逝的二叔唯一的孩子。 景砚白微笑着颔首,又指了指一旁的元予枫,“这是你母亲母家的儿子,是你的表兄。”景梨歌看了他一眼,“表兄好。” 母亲自然是指的她的生母元婳,母家便是元家了吧。 方才的几个公子哥瞧见这一幕纷纷心下了然不再起哄,偏生有个不长心眼儿的,腆着脸皮蹭到景梨歌身边嬉笑着。 景临之下意识挡在了梨歌的身前,戒备道,“做什么?” 那人醉醺醺的,酒气十足,想必是喝了不少酒,眯着眼打了个酒嗝。 “还问我干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你还有这么个稚气的妹妹...哦....我懂了,是不是你的老相好,还妹妹呢,没想到玉倘还好这口儿...”那酒鬼说着便要去碰梨歌的手臂,旁人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景临之蹙眉伸出手就直握向那人的手腕。 然而途中那酒鬼却突然跪倒,捂着膝盖直声痛呼,而一颗黑紫色的铁菩提在桌下滚来滚去,黑色珠身里有如星辰般点点亮光。 景梨歌下意识看向月牙,月牙显然也是一脸茫然。那酒鬼的同行者见到那颗铁菩提,吓得几人一左一右架起他连滚带爬的离开。景临之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那铁菩提,脚尖微动踢走了它,转身下意识牵起景梨歌的手,上下打量着。 “梨歌,你别介意,都是喝醉了满口胡言乱语。”说罢想起自己的失态,说这话总有些微妙,不由得脸颊发烫。 “无妨。” 景梨歌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 坐定位置,景临之看向月牙,盯了半晌笑道,“你是月牙?好久不见,生的越发俊俏了。”说完就恨不得咬断舌头,这见到女子就不由自主夸赞两句的习惯一时半会儿竟是改不掉,当着梨歌的面儿又说这种话...... 景临之犹自懊恼,那边月牙笑道,“多谢少爷夸奖,少爷才是,如今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此话一出,景临之又想起方才的失态,不由一阵尴尬,干笑两声掩饰道: “梨歌,你想吃什么,我叫人上些你喜欢的。” 景梨歌瞧了一眼面前的桌案,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式,江鲤临仙、狮子头、白玉彩垣、芙蓉玉团、红枣蒸糕、花生莲酥...尽是她平日里素爱吃的。 矜持。 要矜持。 景梨歌轻咳两声。 “这些便好。” 身旁一双纤长的玉手递过来两只木筷,景梨歌刚要接过,只见那木筷径直转了方向,夹起了一片切的透明的炖肉,不急不缓的放进了梨歌身前的白瓷碗中。紧接着又夹了块松软的鱼肉放了进去,小一会儿时间过去,直看得景梨歌发馋那筷子才停下,徐徐转交给了景梨歌。 景临之做完这些,单手支着头,笑眯眯地看着景梨歌,满脸笑意都在写着“吃吧”二字。 月牙瞟一眼景梨歌那只拳头大小的瓷碗里堆成雷峰塔一样的食物,无奈的扶了扶额角。 临之少爷这般,月牙怕是拦不住小姐的食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