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叶穗岁托着雪腮,单调的音节听着有些含糊不清。
沈炼却更加觉得小姑娘是被他给伤到了,说话都有气无力。
撑在榻上的左手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抬到半空时又停了一瞬,最终还是搭在了少女的肩头。
他轻轻拍了拍,嗓音有些低哑。
“不要生病。”他道,“好孩子是不会让人担心的。”
叶穗岁讶然回眸,心底刚涌起的名为“感动”的粉红泡泡瞬间被破碎。
“好...孩子?”
沈炼将搭在她肩头的手缩回来,顺势摸了摸脖子,“对啊,沈初初的个子都要赶上你高了。”
沈初初是妾室所出,患有脑疾,今年虽已经十岁,但实际心理年龄与四五岁稚童无异。
这是嫌弃她个子矮!
叶穗岁这下是真生气了,一巴掌拍在他腿上,鼓着雪腮道:“我还会长的!”
“你若天天窝在屋里,八十也长不高。”
沈炼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嘟囔了一声。不等小姑娘回答,他又突然想到个好主意。
“想长的快就要多吃多动,你身体这么差,更是需要勤加锻炼!”沈炼薄唇间勾起笑意,露出的虎牙尖尖更多了几分少年气。
“不如你早晨早起一会儿,我带着你一起锻炼。如何?”
沈炼自以为是个好主意,谁知扭头就看到了小姑娘瞪圆了杏儿眼,小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惊恐与抗拒。
“我不!我不干!”叶穗岁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云髻上的蝴蝶钗都被甩了出去,“你不要管我,我愿意当小矮子。”
沈炼一瞧,乐了。
哟,难得呀!这天底下竟然还有她叶穗岁害怕的东西!
那就...更不能放过她了!
像是没听见叶穗岁的话,沈炼那双多情潋滟的桃花眼中满是期待和跃跃欲试。
他站起来往外走,到门口时才带着笑音重重砸下一句,“明天别忘了早起,我在门口等你!”
“我不——”
叶穗岁急急起身想大声拒绝,可话还没说完,门口的少年郎已经长腿一迈,消失不见了。
叶穗岁气到跺脚,让一旁“观战”的朱嬷嬷和季夏忍不住捂嘴偷笑。
笑完了,还不忘表明立场。
朱嬷嬷道:“夫人,少爷说的对,您确实应该多动一动。”
叶穗岁不依地嘟起嘴,“我动了呀!我的脑子每天都动的飞快,能绕京城两圈呢!”
再说了,她每天在沈府也走不少路呢,哪有呆在屋子里一动不动。
朱嬷嬷还想再劝,被叶穗岁一个手势被制止住了。
“嬷嬷别说了,反正我不要锻炼。爹爹每次带我锻炼都要我跑圈,那简直是要我小命!”
一回想起这个,叶穗岁都觉得嗓子眼里有股血腥味,腿也止不住地发软。
她赶紧坐下来,捏了块荔枝膏压压惊,边吃边嘱咐季夏,“季夏,明天你一定要守好门,千万不要让大少爷进来!”
季夏也觉得嬷嬷说的有道理,可小姐的话就是“圣旨”。
她点点头,一脸郑重地说:“小姐放心吧!我死守!”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
主仆几人开开心心地分食荔枝膏之际,那封信也已经到了岑帝手中。
瞧见上面的落款,岑帝挑眉,有些嫌弃地说:“什么事不能当面说,还写信。”
庆公公一直伺候岑帝,哪能听不出他嫌弃之下的疼爱与欢喜。
他笑吟吟道:“这还不是陛下教的。当初郡主回叶府呆着不宜出门,您每隔个三五日就写封信叫奴才给郡主送去,郡主见了都可高兴了,直说还是陛下最疼她。”
想起小姑娘幼时抱着他脖子撒娇的小模样,岑帝眉宇间满是温柔,“朕可不是最疼她,连小六都控诉朕偏心。”
但能怎么办呢。
这心都偏了十五年了,以后估计也很难扶正。
“说到底,还是福康郡主讨人喜欢。”庆公公笑着总结一句。
岑帝笑而不语,低头亲自拆开信封,舒展开里边的信纸,只是才看了两行,眉眼间的笑就淡了。
这可是稀罕事。
庆公公心里好奇,又不敢多问,只得抓心挠肝地候着。
好在岑帝很快就看完了,他将信纸往桌上一放,似笑非笑地说:“来,你看看。”
庆公公依言照做,看完之后大惊。
他抓着信纸急急道:“陛下,郡主向来懂规矩,这肯定是有人要利用郡主啊!”
岑帝瞟了他一眼,“你慌什么,朕当然知道这肯定不是穗岁的本意,是有人要她这么写的。”
他伸出食指在空中虚点两下,“你看看最后的落款。”
庆公公看过去,叶穗岁三字写的小巧又规整,并无什么不妥。
岑帝随之解释,“以前穗岁写信,落款要么是‘漂亮可爱的穗岁’,要么是‘舅舅和皇祖母的乖宝贝’,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