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酒肆之中的张维看到红袍太监从轿子中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瞳孔一缩。
大周朝的规矩,只有司礼监的太监才有资格着红袍!
而司礼监的五个太监在当朝可是被称为五常侍的当权势力!
来人是五常侍之一!
郑祭酒闻言冷冷地扫了太监一眼,不屑道:
“我道这些泼皮为何如此大胆,原来是受了你们这些阉竖的指使。”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指着太监骂横竖,这就很不礼貌了。
果然红袍太监闻言瘦脸一黑,扬了扬下巴反讽道:
“郑祭酒误会了,咱家可不敢指使官差,咱们太监呐,是陛下的家仆,陛下让咱生咱就生,让咱死就死。”
“可不敢像蔡大人这般,居然将陛下给气昏过去,某些人平日里满嘴礼仪道德,做的却都是无君无父之事。”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郑祭酒闻言当即冷哼一声,不再接过话头。
和这种阴阳人接话,保不准被套进去,他只是个国子监祭酒,从四品的清闲官,若是被套上了蔡奚元同党的罪名,他也跑不了。
一直沉默寡言的蔡奚元见太监这样说,登时大怒,指着太监骂道:
“高让!莫要得意!陛下只是一时遭了尔等小人的蒙蔽,他日陛下悔悟之时,尔等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蔡奚元还朝着高让太监吐了一口唾沫。
一直坐在酒肆中看着场中变化的张维见此不由暗自摇了摇头,这个蔡奚元是真的耿直。
悔悟这个词,自古以来都和帝皇无关,这种词眼用在皇帝身上,只会让皇帝加重对他的不满。
高让也是个狠人,蔡奚元吐来的唾沫他也不躲,就这么任由其吐到身上:
“蔡大人,我看你还是省省力气用来赶路的好!山高路远,您又身无长物,小心饿死在半路!”
“哦,对了,蔡大人,咱家来的路上看到了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顺道就给您一道带过来了。”
说着高让对着身后的人群道:
“上来吧,别藏着掖着了!”
高让话音刚落,李阳山并一众儒生熙熙攘攘地从人群之后挤了进来。
“学生李阳山,见过高公公,见过祭酒大人。”
李阳山等人一入场先是向着高让和郑祭酒等人行礼,唯独没有向蔡奚元行礼。
蔡奚元是认识李阳山的,这个学生在他没出事之前时常跑去他家请教,算是比较眼熟的一位了。
看着李阳山的这幅做派,蔡奚元冷笑一声,他已经预料到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了。
果不其然,只见李阳山等人一通大礼行完之后看向蔡奚元,挺了挺胸膛,扬起头颅,义正言辞道:
“蔡奚元老师!这是李某最后称您一声老师了!”
“往日里,蔡先生虽与我等有师徒之名,实则却未有半点师徒之实,但我等在心中还是敬重着蔡先生。”
“没成想,蔡先生居然在朝堂之上犯下无君无父的欺君之罪!我等痛心也后悔!”
“但是!我等绝不与你同流合污!”说着李阳山和一众儒生从怀中掏出了一大沓白纸:
“这里!是我们几人连夜做出的诗文,代表了我们二十六位弟子对你的一致控诉!”
“蔡奚元,今日我等与你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言罢,李阳山和一众儒生径直把手中的白纸向四周分撒开来,一副一刀两断的模样。
一直坐在酒肆之中的张维,目光先是在高让的红袍上微微停顿了一下。
随后,张维叹了一口气,放下银子缓缓走出了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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