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文政坊,逸云轩内。
张维端坐在逸云轩的会客间内,书童茗烟恭立在侧随时听用,面前是上好的南境龙袍茶。
据张维所知,这龙袍茶是大周南境松江省所产的茶叶。
因松江省境内有一座形似卧龙的山脉,而每当山上茶叶发芽之时,漫山的茶叶犹如给这卧龙山披上了翠绿的龙袍,所以这茶叶又名龙袍茶。
龙袍茶以龙嘴处的茶叶最为精贵,是为贡品,龙首和龙颈次之,从头到尾依次排序。
但即使是最差劲的龙尾茶也是大富大贵之家才能勉强消费一些的。
显然,张维已经成了逸云轩的贵客。
正在张维准备细细品尝一下这闻名已久的奢侈品茶水的时候,一个中年人的声音火急火燎地从外间传来:
“先生久侯了,欧阳俗务缠身,失礼之处还望海涵!海涵!”
欧阳先生人未至,声先至,自有书童恭敬地替他挑开门帘。
人家虽然客气,但是张维却不敢继续老神在在地品茶,否则就有托大的嫌疑了。
张维无奈只能放下茶盏起身,正好欧阳先生也已经行至门口:
“欧阳先生,晚辈叨扰了。”
欧阳先生笑着摇了摇纸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双方再次落座:
“先生能再次光临敝店,实在是令敝店蓬荜生辉,何来叨扰一说。”
落座之后也不等张维开口,欧阳先生率先道: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当日看到这画中诗时愚便以为定能传颂一时,没想到还是欧阳小觑了先生。”
“不到两日,张先生此诗已是传颂满京,他日大周文坛定有先生一席!”
欧阳先生的一阵夸赞,饶是以张维的厚脸皮也不由感觉有些脸红。
毕竟他的诗文真实实力,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
相对而言,他更关心的是自己的画作,这才是实打实自己的东西。
见欧阳先生还有意要继续吹捧,张维连忙打断道:
“欧阳先生快别说了,这些称赞晚辈实在当之有愧。”
“此次来寻先生,主要是有些不情之请,厚颜来求助先生。”
欧阳先生闻言眉头一挑,放下手中的纸扇,拿起一杯茶水抿了口。
能让一个顶尖画家欠人情,这种机会可不多。
欧阳先生微微一笑,丝毫没有任何拿捏的姿态,温声问道:
“先生有何困难,但言无妨,只要逸云轩能帮到的,定然会鼎力相助。”
欧阳先生没有把话说满,言下之意,事情可以帮,但是只能以逸云轩的名义出面,想要动用逸云轩背后的次辅背景则免谈。
次辅,已然是当朝一品大员了,这种级别的儒士,是不需要别人的画作了。
他们自己的随便一本奏章或者奏折都可以算是一品大作。
张维只当没有听出欧阳先生的言下之意,直接道:
“先生二字,晚辈实不敢当,前辈还是唤晚辈的字吧。”
欧阳先生点了点头笑道:
“好,那老夫便托大称你一声廷益吧。”
“其实先生也是知道这件难事的。”
“哦?廷益所言何事?”
欧阳先生眉头一挑,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惊疑不定:
不会是想找自己走科举的门路吧?他怎么知道这届科举主考官是我家老爷的?连我都是今早刚知道,难道是蔡奚元告诉他的?
张维也没有继续卖关子道:
“前辈也看到了,晚辈如今作画若想更进一步,寻常的纸张和水墨已经无法满足。”
“晚辈自己也打听了解了一些,若是还想更进一步,首先这文房四宝就须得使用入品的,其次纸张和水墨也得是有天地灵气的灵材灵宝。”
“这些东西在外间都颇难购得,传言只有文政坊各大店铺的主事人才有门路购买。”
文政坊为何能成为全大周最权威的书画交易市场。
不仅是因为其中极强的身份背景和专家水平,更是因为他们垄断了入品文房四宝和水墨纸张的交易!
欧阳先生闻言当即哈哈大笑,拿起纸扇摇了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