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刚才拿了杯子喝了水，只是低头找了下电视遥控器，再抬头，这玫瑰就堂而皇之地霸占了他钟爱的“为人民服务”搪瓷杯。

——挑哪占着不好，非挑这个。

林无善沉吟着，起身把花抽出来，随后往阳台花盆土里一埋，慎重地在上边种了一株杂草，还很体贴地将搪瓷杯里的水给上边的草浇了浇。

林无善沉吟：“落红不是无情物，玫瑰给你当养料。草，你得争气，好好再长长。”

玫瑰：……

它被埋在土里气得叶子直发抖，感觉受到了花格侮辱，只想破开大骂草你妈。

林无善起身拍了拍手里的土，回到客厅若无其事地打开电视，看起了自己最爱的天线宝宝。

接下来的几天，林无善得了个十分清静。假期结束，他便顺利归岗，日子过得飞快且平淡，终止于他桌上养的一盆青翠小绿萝突然开出了一朵诡异的黑色玫瑰。

彼时同事正拿了一份企业报表，向他请教一个疑点数据，A4宽的纸角不慎与玫瑰碰撞，撞落好几片黑色花瓣，洋洋洒洒落在林无善眼前。同事在一边连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时没注意到。”

林无善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模糊地听着同事的话，情不自禁地认真数起了花瓣掉落的数量。

一瓣、两瓣……

同事仍在一边说：“欸林股，你怎么在绿萝里边养了枝这么漂亮的玫瑰？”转而又忍不住带了点八卦的口吻，“肯定是哪个女孩子送的吧？”

三瓣、四瓣、五瓣。

这一瞬间的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

林无善无法描述这一刻的感官回馈。同事的声音遥远得像在另一个空间维度，那玫瑰花瓣掉落的速度落在眼里也是无与伦比的缓慢，有水珠滴落声穿云破月般直击耳膜，一下又一下，在这个空隙里，林无善能够清清楚楚地数完，那玫瑰一共掉落了五片花瓣。

熟悉的晕眩感铺天盖地地袭来，黑暗如墨以玫瑰为中心朝他疯狂地扩散蔓延，近在咫尺的报表数据开始扭曲模糊，同事的脸被阴沉昏聩的暗色吞噬掩盖，当周边无一处不被黑暗包裹时，林无善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黑暗完全捕获。

世界由此陷入一片沉默的昏暗。

嘀嗒、嘀嗒、嘀嗒——

秒针走动三秒，林无善耐心地等待，寂静中，他不慌不乱地取下了自己胸前的党徽和工作领夹，妥善地放入口袋。

再三秒。林无善理了理袖口，松开蓝色领带和衬衫第一个纽扣。在第十秒钟前，把领带叠好放在了脚边。

寂静无声的十秒结束，九响撞钟声穿云裂石，凝重如层叠山峦回音、诸天神佛呼吸，轰然敲响。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晨钟余音散去，有个欢快的声音，伴随着诡异的天线宝宝背景音乐，充满恶意地念道。

[玩家林无善，恭喜您成功绑定恐怖玫瑰“垃圾！我就是这么无情”，成为第333333位恐怖玩家。]

[现在，竭诚为您输入第1个副本-五级恐怖世界-血偶。]

[请您务必记住，您在副本里的身份限定。]

那个声音似是巧妙地停顿了一瞬间，然后冷冷道。

[你是养料，真可怜，你任人宰割。]

兀的，又嘻嘻笑着重复第二遍。

[你是养料！真可怜！你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