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众人心中的阴影,终会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暗淡。
两位孕妇,一死,一疯。
最让秦观觉得无奈的是,腾里老人最终是被牧民们以隆重的仪式送行,按照腾里老人曾经的遗嘱,举行天葬礼。
所谓的天葬礼,即是把死者的尸体送到草原上,绘着经咒的布巾遮面,任狼、狐狸等食肉性动物吞食。
三天后,亲属前去探视,若是死者骨肉尚存,则寓意着生前作恶,灵魂腐朽,如果血肉被吞食殆尽,则意味着生前行善,灵魂归天。
秦观不知道腾里老人的结果如何。
站在人的方面讲,腾里老人为虎作伥,纵恶行凶,天诛地灭也不为过。
站在草原的方面看,腾里老人信奉狼神,崇拜草原,是草原忠实的信徒和守卫者。
草原之神,狼神,自然之神……
如果有那种存在的话,岂会在意人之生死。
只有人才会在意人的死活。
牺牲的特战队员们的骨灰,被送往烈士陵园,悲怆的葬曲,也无法表达众人心中悲痛的万分之一。
三天后,秦观坐上回程的飞机。
升入高空之前,透过玻璃,他似乎看到了宰牛烹羊、载歌载舞的人群,彩旗飘展,欢声笑语。
狼群带来的阴霾已经消散,新的一年即将来到,幸存的少女们在阳光下起舞,脸庞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就是你们想看到的吧。
值么?
秦观无声自语,也不期望有人回答。
他收回目光,静静的向后依靠,躺在座椅上,听着飞机穿透云层的声音,心潮起伏,思绪涌动如海。
此次猎捕任务完成。
唐清雨坐在他的身旁,重新戴上了那副银边圆框眼镜,她望着窗外,白皙的脸庞清丽生姿,明眸善睐,不经意间,余光瞥到秦观复杂的脸色,不禁问道:“心情不好?”
“我只是在想。”秦观欲言又止。
“嗯?”唐清雨投过好奇的目光。
秦观咂咂嘴,一本正经道:“我只是在想,如果那时候你没有推开我,结局会不会好一点?”
唐清雨目光冷淡下来。
某人继续不识趣的说道:“副社长,不是我说你,有空的时候,你应该玩一些团队游戏,身为奶妈,不能像坦克和战士一样去抗伤和吸引火力,首先要做的是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样,才能以充足的奶量,供给整支队伍,将损害降到最低……”
“就像这次,如果受伤的是我,不是你,那你奶一口,我不就活过来了。你看,你受伤昏迷,差点搞的大家团灭。”
“很显然,这不是明智之举。”
秦观巴拉巴拉的说着,丝毫没注意到旁边杀意凌然的死亡凝视,后方的夏流露头,前方的宋琪琳也转身回看。
所有的目光齐聚一人,秦观方才察觉到不对劲。
“奶妈?”唐清雨银牙暗咬,美眸怒瞪。
“不是,你别想歪,我不是那个意思。”秦观一个激灵,急忙解释,“奶妈泛指会医疗术的人,不是特指。”
唐清雨莹白的额头浮现几条黑线,攥紧了拳头,这家伙越解释,她越觉得意有所指,不怀好意。
“思想健康一点,别多想。”秦观一本正经道。
看着秦观严肃的表情,唐清雨怒极反笑。
她也不废话,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直接一手抓着秦观的衣襟薅过来,另一手握拳,对着秦观一阵暴捶。
秦观惨叫连连,不知是理亏还是心虚,愣是没敢还手,只是竭力的护住自己那张不算太帅的脸。
后方的夏流惊叹不已:“自己作死,怪不了谁。”
旋即,他挥舞手臂,喝彩道:“副社长,加油,我支持你,大力出奇迹,捶死他丫的。”
宋琪琳微微摇头:“很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她侧身而望,看的津津有味。
下飞机之时,秦观脑瓜子嗡鸣不已,被唐清雨按着打了很久,锤的晕晕乎乎。
为了不让唐清雨撂挑子不干,他不但没有叫屈,反而竖起大拇指,夸赞唐清雨力道掌控的好,疼痛而无淤青。
结果,拎着行礼走在前方唐清雨脚步一顿,以为秦观在讥讽她出手太轻,跟没吃饭似的。
她折身回来,快步走到秦观前面,哐当一拳锤在后者的眼窝上,又快步离开,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
徒留秦观捂着乌眼青,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