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无须担心。”谢嗣初掀开帘子,看着路边的荒凉色,心中本应该想着等会逮捕贼人的事情,却有个声音在轻轻地说。
“此时不唤谢嗣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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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下了马车时,一队官兵已经将破庙团团围住,为首之人微微行礼。
怕惊扰庙中人,众人并未交谈。一番手势之下,数人从各处潜入庙中。
预想的危险并未发生,庙中人如瓮中捉鳖般,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便被五花大绑架着走出来了。
楚映枝在众人身后,看着面前这个手持一柄断裂浮尘,衣衫褴褛,满脸惶恐求饶的男子。他看着像是被惊吓了几日,整个人都颤巍巍的,连话都说不清一句。
便是这人,差点害了她两世?
楚映枝摇头,望向了正在审查的谢嗣初,却不料他突然转身,两人的眸,便这般突兀的对上。
那眸子干净澄澈,恍若装尽了这人世的清风明月。
一瞬间,她恍若回到了前世。他死后的那两年,她总是会在梦中不停重逢这样一双眼,每每梦醒时分,枕边总是盈满泪。
她一时间愣在原地,刚刚那点疑虑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她极不自然的转过眸子,双拳握紧。
谢嗣初从她身上转过眼神,继续审问着犯人。温润的声音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熟悉的人心中都是一紧。
刚刚那个囚室的犯人,他们可是都见了。来时生龙活虎,不过一晚,那人今日…便是只剩下半条命了。最可怕的是,谢大人还没动刑房中的东西,便让人如此了。
那人也是胆大包天,冒领功称自己救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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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破庙中还有线索,多数官兵被派去搜查。
破庙处于荒僻处,四周全是山峦。余下的一些人便是被派去搜查附近的山。
一时间,原地只余下几人。
就在此时,无声无息之间,一只锋利的箭划破长空,直直向着谢嗣初射去。
就在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恰巧看见的楚映枝像是本能反应般,在众人始料未及之时,已经覆了上去,生生替谢嗣初挨了这一箭。
“噗嗤。”
锋利的箭刺破了楚映枝的肩膀,痛苦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从未受过如此冲击的疼痛,她红润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巨大的疼痛使她难以站立,眼看着就要跪倒在地。
被一人轻柔搂住。
谢嗣初惯是云淡风轻的神色,难得淡了下来,他抬眸望向怀中,那箭入了她的血肉,今日她又恰巧穿的白衣,此时肩胛处便是鲜红一片。
而此时她却还在忍着痛苦,强行出来一抹笑。
“快去,快去马车上,我这模样不能教别人看见,快,快去。”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疼痛已经让她无法说话了。前世她病痛得久,但是如此生烈的疼痛,两辈子倒都是第一次。
谢嗣初眸色一深,搂着少女的双手紧攥一瞬,又缓缓松开。
抱住公主去马车时,他极快地向四周扫视了眼,在一处看见飞速移动的人影。他欲去追,却在怀中人痛苦的呢喃声中停下,他顿了顿,无声地向周围的人点点头。
这些人明面上是官兵,实际上却是他的人。
一旁的清穗早已经吓得出不了声,反应过来之际,公主已经被谢大人抱到了马车上。
楚映枝其实未昏迷,只是太痛苦了些,感受着上了马车,她忍着痛睁开眼。
嘴中又是开始重复:“谢,谢大人,不能,不能教人看见,清穗…清穗不会说出去。”她还想说什么,一双指节分明的手覆上了她的眼睛。
她听见她的小公子不似往日温柔般轻声说道:“公主,臣知晓,不必…不必再为臣做这些了。”
怀中人彻底昏了过去,谢嗣初一双复杂的眼也就袒露无遗,他轻声呢喃。
公主,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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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有箭从那山林间射来,派去查探的官兵也落了个空。
回去的马车上,清穗颤着身子望着昏迷的公主,无声地留着泪,嘴中却说着和昏迷的人一样的话:“谢大人,不可,不可外传。可公主今日还需回宫…”
“为何?”谢嗣初沉默之后,抬眸问出了那句在他心中盘旋已久的话,向来温润的公子此时却满眼沉默。
但他知道,他得不到答案。
怀中人轻声的呢喃听在他耳中…
“谢嗣初…谢嗣初…”
一声又一声,顺着那湖水,慢慢地从夜色中爬出一弯被浸湿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