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得比郁英高一百层楼,如果九渊未曾告知卫寄欢此人是男子,卫寄欢对她戒心不会那么大,这时郁英又接话道:“我这女儿最是心善,还将府中粮食、衣物捐了些出去,只是并未署名……”
她说到这,见景含光眉头蹙起,不愿意让她多言的模样,讪讪住口。
卫寄欢道:“景小姐心系百姓,我代城外难民多谢你,做善事也不必隐姓埋名,就像西南王府捐的银粮,无论是世子还是世子侧妃,均有账册记录,这样反倒更加清楚。”
景含光歉疚道:“当时只想着不给王妃添乱,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霍嫦不由高看景含光一眼,道:“以往只知道景小姐才学渊源,如今一见才知晓更是品性端方,贤淑有礼。也不知将来要便宜了哪家儿郎?”
“我与她父亲私心想多留她在身边几年,”郁英说话时候不住看向景含光,“她身为长女,我着实舍不得让她太早出嫁。”
“我母亲与夫人是一个想法,都舍不得女儿嫁出去。”接话的是卫媛媛,“不过景家姐姐若是出嫁,想来也就在京中,倒是免去路途遥远难得见面的苦楚。”
景含光以帕子掩住口唇轻声咳嗽,郁英紧接着扯开话题:“皇后娘娘千秋将至,各地戏班也开始入京争锋,最近倒是看了不少有意思的戏,王妃与柔惠公主可曾请来唱堂会?”
卫寄欢垂下眉眼,看向自己手指,笑道:“我倒是听闻一个故事,只可惜还没有戏班排成戏,诸位若是有兴趣,我说给大家听听,只算讲来闲暇消磨时间。”
梁祝一出,所过之处无不落泪如雨。
讲到祝英台到梁山伯墓前,双双变为形影相随的蝴蝶,脆弱如柔惠已经泣不成声,霍嫦眼眶也泛着红。
在场除了讲故事的卫寄欢,只有何暮云与景含光面色如常,就连郁英和卫媛媛都若有所思。
“悲悲戚戚,此情可感天地。”柔惠拭去眼泪,“若是排成戏,只怕要更感人。”
卫寄欢笑着点名:“何小姐看起来有别的意见。”
何暮云颔首:“我只觉得祝英台太过身不由己,若是我自己定然不会愿意为一个男人付出性命,所以没办法感同身受。”
“这故事我还是更喜欢前半段,祝英台女扮男装,梁山伯全无察觉。”卫寄欢目光饱含深意落在景含光身上,“不止时隔多年到了本朝,是否还有这样大胆的女子。话又说回来,故事话本里往往是女扮男装,男扮女装则没听说过。”
景含光眉头抑制不住一跳,看向卫寄欢的眼神多了几分思索,卫寄欢回以一笑。
美人群芳环绕,也丝毫遮盖不住她的光华,笑起来时更为璀璨夺目,景含光有一时恍惚,很快清醒过来,他身为男子此事世间除了郁英,再不会有第二人知晓。所以他心下坦然,道:“世间事千奇百怪不尽相同,说不定天下某时某刻,也有如同梁山伯与祝英台一般的故事。”
卫寄欢道:“景小姐说的没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譬如我一见景小姐,就觉得有兄妹……不,是姊妹缘分。”
“咣当”!
郁英忙扶正被自己打翻的酒盅,景含光借着转身帮郁英整理桌面空隙,郁英见到他眼中寒意如冰雪,忍不住浑身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