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母后心在宴会上,无暇顾及其他,亦该有人上报。”萧湛堂微笑道,抚摸着小白猫,“母后身边的人,今日做事怎会如此懈怠?” 此话有深意,众人心知肚明。 “许是他们疏忽了。”皇后面色慈祥,询问道,“太子,她们犯了何错,竟会让你动怒?” 萧湛堂淡扫一眼众大臣,漫不经心道:“柳侧妃滋事,苏侧妃妄言,因而罚她们禁足。”因尚无太子正妃,侧妃便为大,可随同他入席,至于其余的侍妾,按祖例不能登堂。 “太子,”皇后嗔怪道,“她们总归第一日入东宫,虽有错,但太子无情处置,恐会伤了她们的心,损她们的颜面,不如放了她们,准其入宴罢?” 霍清怡鄙夷,龇了龇小嫩牙,看上去奶凶奶凶。皇后这一句话,处处是坑,全是在挑拨离间。 “孤之谕令,岂可朝令夕改?”萧湛堂语气慵懒,反问一句,“难道母后下过的令,可不做数?” 皇后勉强笑道:“自然不行。” “既如此,母后何必多此一问?”萧湛堂反问道。 皇后哑口无言。 “太子当真铁面无私,让臣敬佩!”一人淡笑道。在左侧第三位,坐的便是左相,乃“绿茶花”柳映雪之父。单看表面,他儒雅宽和,一副老好人模样。 “若论‘铁面无私’,谁能及左相?”萧湛堂回道,自顾自上前,抱着小白猫,坐上左侧第一席。 左相含笑道:“太子谬赞。臣以茶代酒,替小女赔罪。小女生性顽劣,请太子多担待些。” “柳大人客气。”萧湛堂颔首,二人对饮一杯。 皇后眉梢卷愁,叹道:“本宫特意摆宴,原意同乐一番,哪知两位侧妃……罢了,今日权当聚聚。” 在左下首,一位贵妇人笑盈盈道:“娘娘,齐王年有十九,其宫里仅有一位侧妃,今太子已立正妃,齐王殿下也该定王妃了。” “太子已有正妃,处置了一桩大事,按例,也轮到了齐王。”皇后含笑点头,略一沉思,“本宫便借今日设宴,一贺太子纳妃,二为齐王选正妃。” 话一出,众人面色各异,目光流转间,不约而同地汇聚太傅处。 众臣间,以三公为首,太傅、太师、太保,而帝鸾国未设立太保,便只剩下太傅、太师。 太师府已有夕妍贞,将入东宫,成为太子妃。 太傅府有贵女言诗,才情无双,仍待字闺中。 若无意外,齐王的正妃,当为太傅府俞言诗。 霍清怡心惊,目光扫了圈,落在俞言诗的身上。在原小说里,俞言诗乃是太子妃,而夕妍贞才是齐王正妃,但经她一闹,二女竟调换了夫君。 俞言诗痴心错付,虽对萧湛堂一片痴情,但入住东宫后日日遭冷落,最后落得个独伴青灯下场。 在今上午,霍清怡选一正二侧三侍妾时,本着一番好意,才让俞言诗落选,谁知结果不甚如意。 萧湛堂虽非良配,但齐王比之更差。 俞言诗轻咬唇,手绞着帕子,微垂目光,身子紧绷着,下意识屏住呼吸。 在上首正座,皇后目光柔和,含笑着问道:“言诗这丫头端庄灵巧,本宫甚是喜欢她,俞大人,不知你可愿和本宫结亲?” “皇后喜欢,是小女的福分。”太傅笑道,手指抚着茶杯,沉吟了一息,便又道,“然小女温纯,生性怯弱,怕是打理不了王府,多谢娘娘厚爱!” 女儿的心思,他自然很清楚,虽恼怒她不争气,念着一个心不在她的男人,但终归不愿强迫她。 然而皇后的决心,却出乎他的意料。她毫不为所动,含笑道:“她不会,可以学习,本宫亲自教。” 太傅暗自叹息,面上却不露分毫,爽朗笑道:“既如此,承蒙娘娘厚爱,俞家不胜感激!” 闻言,俞言诗脸色煞白,身子在轻轻颤抖,猛然抬头,直勾勾望向萧湛堂,眼里渗出一层雾,目光痴迷而哀婉,喃喃道:“殿下……” 昔年花灯会下,斑斓灯火间,正当她无措时,那徐徐而来的俊美少年,三言两语间,便化解了她的困局,便似风拂清湖,撩动了她心里的涟漪。 “喵~”霍清怡轻轻叫道,仔细想了会,便欲跳下去。二者,当取其轻,与其让齐王祸害,不如遂了俞言诗的心意,由着萧湛堂糟蹋。 然而,她刚踏出一步,便被人攥住了小尾巴。 萧湛堂侧头,似笑非笑道:“小东西,你去哪儿?” “喵~”霍清怡凶凶道,浑身的毛炸着,扭动小身子,奈何挣脱不开,只能反身咬他。 便在此时,一个少女急促踏出,“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在柔弱的身躯下,似蕴藏着极大力量,便如坚韧的小草,独立在狂风中。 她一脸坚定,决然道:“言诗请旨,愿入东宫!” “言诗!”太傅斥道,铁青了脸。 俞言诗拜倒,决绝道:“女儿有负爹爹厚爱!”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惊讶!帝鸾国的风气虽开明,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位贵女如此言行,不免让人侧目,暗里鄙夷她。 彼时,霍清怡抽出小尾巴,“嗷呜”一声跃出去,扑入俞言诗的怀里,又咬住她一角衣袖,蹬着小胖腿,将她往左前侧拖,含糊不清道:“喵~” 俞言诗怔了怔,小脸忽而粉红,望向萧湛堂。显然,她有所误会,以为小猫此举是他属意。 齐王亦在席,当即冷了一张脸,但转瞬又复原,笑道:“本王的确不如皇兄,俞小姐好眼光。”他起身一拜,“母后,俞小姐率真坦荡,不计名分,不理世俗目光,是一位奇女子,不如成全她罢?” 皇后目光轻闪。齐王这一番话,最重要的,便是“不计名分”四个字。 位列三公之首的太傅,他最宠爱的女儿,便是太子妃也能做,但如今,太子妃已定,两位侧妃名额已满,难不成去做侍妾? “太子,你意下如何?”皇后状似为难道。 萧湛堂起身出列,拎起小白猫,慵懒地摸着她,低头注视着俞言诗,忽伸出一只手,宽大的袖摆垂下,落在她的面前,轻语:“俞小姐请起。” “谢殿下!”俞言诗红了脸,抓住他的一角袖摆,借力起身,低头浅笑盈盈,眉眼间噙着一抹羞涩。 萧湛堂淡淡道:“俞小姐,孤感念你心意,然正妃已定,侧妃已满,俞小姐心志高雅、才情无双,区区一侍妾位,孤不愿委屈了你。” 俞言诗咬唇,红了眼眶,黯然地低下头,便似狂风里的花骨朵,摇摇欲坠。 萧湛堂回身一拜,微笑道:“母后,俞小姐盛情,儿臣无以回报,唯有替她请一道旨,准她自选夫婿,皇室不予赐婚,不知母后可准?” 皇后默了阵,应道:“可!”她几番心思,暗里挑拨离间,不但被萧湛堂一一化解,还反惹一身腥。 “谢皇后,谢太子殿下!”太傅府一众人谢恩,唯有俞言诗默默不语。 经几番变故,宴会气氛略显肃穆,因众人全知太子行事随性、肆无忌惮,倒不敢再生是非。 直到宴会散,彼时已至戌时六刻,到一人一猫回到凤栖宫时,已过了亥时。 “喵呜~”霍清怡蹲在床上,用爪子捂着猫脸。 夏日太闷热,萧湛堂休憩时,又不喜人在室内伺候,便让人摆上几大盆冰,又褪去一身衣物,睡在冰丝席上,倒也不热。 彼时,他倦意正浓,闭着眼喃喃道:“小东西,你今日一个劲给孤摘桃花,是何居心?” 霍清怡懒得理他,折腾了一个白日,正累着呢。 皓月当空,夜深人静,转眼便至子时。在床榻上,雪白的小猫消失,唯留有一个少女,白嫩俏生生,正美滋滋地睡着。 恰恰在此时,萧湛堂翻身,手无意间往上一移,便摸到一片滑嫩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