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考生们答完的试卷并不是直接送到阅卷官手中,还需经过誊录院官吏之手。
誊录院书吏使用统一使用朱砂红笔誊录试卷当然这试卷是已经糊过名的,然后再将誊录过后的“朱卷”送到阅卷官手中。
阅卷官考评便是誊录过后的“朱卷”,这也是古代为了确保公正、公平的一种做法,名为“易书”。
因为原本考生所写的“墨卷”,极有可能被阅卷官辨认出字迹,所以古人才想出了誊录的方法。
而且每个阅卷官被分到什么考卷也是随机的,更有力度地确定其公平性。
这些考卷经由阅卷官第一次后会取出觉得好的试卷,交由“同考官”进行复批“同考官”觉得好才会交由“主考官”,做最终审核。
而阅卷这份工作虽然严谨但不算压抑。
手握蓝笔的阅卷官们,时不时还会因为发现的好文章进行沟通交流仿若像挖出了宝贝拿出来给大家一起品鉴欣赏。
尤其今年还出了“策问”一科,各方思想足以自由发挥,这才能挖到真正的宝藏。
这不一位身穿官服,留着美须的中年男子,古板严肃的脸上有丝满意道。
“诸位同僚,我这有一篇颇有见解的文章,此子才学定然渊博,竟从历史长河中,列举数十条例子,细化了如何约束女子行为和远离小人的方法,辅以女子三从四德,从如何解决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这个角度出发,倒算新颖。”
“嗤嗤,这算什么新颖?对于命题没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是角度切入变换罢了。”另一个双眼之下有明显泪沟的男子略带一丝不屑道。
古板中年男子翻了下眼皮,因为直接被怼,面上有些不太好看,不服气道。
“不知李大人这边又有何精彩的试卷,可否拿出来同大家品鉴品鉴?”
李大人便是那位泪沟男子,他闻言,扬了扬下颌,得意道。
“自然有的。”
李大人顺手拿起了桌面上的一张试卷。
“就说我手中这篇,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这其中的女子二字,这位考生觉得当时孔圣人,定是将其比作自己的“夫人”,不止活灵活现地描绘出了他所猜测的孔圣人因为同夫人吵架,才说出了这番话的场景,也阐述了一些夫妻相处之道。”
说完,李大人还不忘笑着补充。
“看来这位考生,已然成亲。”
果然,李大人说完自己批阅的试卷,先前那位古板阅卷官撇了撇嘴,自知确实是李大人手中的试卷立意更新颖,也更有趣些。
但就在李大人得意之时,另外一位眼神清亮的圆脸阅卷官却冲着李大人轻轻晃动食指。
“李大人手中试卷虽好,但我手中这份亦然不差,若是论其新颖,想来更胜一筹。”
“哦?还请云大人说来听听。”对于这个云大人,李大人虽是与其同级,但明显带有一丝恭敬,连语气都和善了不少。
那位云大人脸上有着明显的欣喜和赞赏道。
“我手中这份试卷,这位考生并不是从我们传统解读地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去思考,反而在论证女子二字是否为汝子的意思,若是女通汝字,便是你的意思,那这两字,在这里便不是指女子,而是指你们这样的人,放在当时的语境,约莫是指孔圣人的部分学生,为了证明他的想法,这位考生列举了论语里有十九个女字,除却这一句中女字外,其余有十七个女字皆是通汝,如此来看,这位考生不止立意颇为新颖,对于论语的研究钻研也颇为深刻,难得难得。”
这位云大人话音一落,周遭几位阅卷官先是一顿,然后一下子全都簇拥到了云大人身边,想看看那位考生的答卷。
话不多说,用行动证明是云大人手中的试卷暂时拔得头筹。
可就在那几位考官看着试卷频频点头时,坐在云大人对面,看着约莫二十七八的一位阅卷官脸上有些难色,握着蓝笔,盯着手中的试卷,不知该如何落下。
云大人正看着手中的试卷不住点头,准备一会就交给“同考官”,此文不出意外,定能成为今年国子监的头名试卷。
但这时,却听到一道不大的弱气声音传来。
“那个诸位同僚,要说新颖,我这也有一篇,正好我也不知该如何判定,说与出来,诸位同僚一起瞧瞧。”
说话的人是新上任的官吏周大人,因为资历浅,平时也算是人微言轻,没什么存在感,当然,他平时也不怎么敢发表意见就是了。
这回倒是稀奇,竟然敢在背景雄厚的云大人认定了一篇文章后,还敢冒头,若不是他手中文章真是厉害的过分,便是周大人成了傻子。
当然,在场所有人琢磨周大人怎么也不可能几日之内就成了傻子,一时倒也好奇起了他手上的文章。
只是,当在场官吏听到周大人念完第一句后,脸色均是浑然变了一下。
因为第一句是
“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圣人此言差矣。”
开头就将孔圣人说的这句话否定掉,在场的阅卷官能不变色吗?
先前那位古板阅卷官听完这一句,便是打断道。
“此子竟不尊圣人之言,何须再听,直接落选不说,待之后揭名,定是要将此目无尊长之辈好生惩治一番,挨上一顿板子才好。”
古板阅卷官生气归生气,但到底怜学子们多年学习不易,直接让那位周大人不判通过,这样也免于这份试卷流到“同考官”手中,若是到了“同考官”手中,可不就是一顿板子能了事的了。
古板阅卷官这么一发话,资历浅的周大人不知是否该念下去,可要是判不通过,这篇绝世文章,他又觉得很是可惜。
许是瞧见了周大人眼中的可惜,圆脸的云大人眼里划过一丝好奇,忽然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