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觅儿仍是吃得很慢,聂赞见状,道:“还是我来喂你吃。”
“不用了。”李觅儿吓得赶紧将糌粑全塞到唇里,如果让聂赞来喂她,准会变成亲她,然后她就喘不过气,可能会晕倒,再然后聂赞又不知会对她做出什么。
她嚼了几口便咽下去,糌粑粘在喉咙里十分难受,又饮了一大口奶茶。
聂赞这才满意,又递给她用“冰蚕”煮的药,李觅儿怕他又借机喂自己,一口将药汤饮尽。
“你这么乖,我都没理由要喂你了。”聂赞笑得诡异。
碗里还有一大块糌粑,聂赞没再逼李觅儿吃,给她切了煮好的牛肉。
牛肉也是大块,李觅儿捧着牛肉细嚼慢咽。
“涅其,看你这样吃,我又想喂你了。记住,你是吐蕃女人,你要大口吃肉,不要像汉人那样矫情。吐蕃女子很勤劳,是不会在吃上面浪费时间。”
李觅儿只恨不得咬他一口,如果将来有机会,绝对要逼迫聂赞去学中原的繁文缛节,那画面肯定很好看。“当初天皇和天后不同意派公主去吐蕃和亲也是有道理的,他们排斥礼,汉人的礼在他们心里是矫情。”
这个时候李觅儿忽然想起她原本要嫁的夫婿,那个吐谷浑可汗慕容拾寅。
“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李觅儿咬了一口牛肉,在大唐,上至诸侯,下至平民百姓,皆不允许宰杀牛,违者将会判入狱一年,她也极少吃到牛肉。
吐蕃人和汉人的身材差距,大约就是因为吐蕃人长期食用牛羊肉,肌肉远比汉人结实,力气也大得多。
李觅儿吃得很慢,奶茶凉了,聂赞放在火炉上煎热。
“涅其,我真必须要喂你了。”
李觅儿慌忙摆手,道:“不用了,我吃快点就是。”
“晚了。”
李觅儿起身要跑,但接着便旋转着身子倒在聂赞的怀中,聂赞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拿过奶茶饮了一口,他便俯下身去。
暖融融丝滑的奶茶带着若有若无的青稞酒的酒味,灌入李觅儿的唇中。
李觅儿正不待咽下去,但聂赞捏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奶茶便自然而然地咽下去。
聂赞瞧着她面上慢慢浮起的绯红,感受到一种逗弄小狗的乐趣。“我们日夜拥在一起,身体有过紧密的结合,熟悉彼此不被外人所知的一切秘密,为何面对我,你还会脸红?”
李觅儿脸更红了,她哪里听过如此直白的言语,聂赞的话比他的行为更挑逗她。
“安心呆在我身边,让我的体温暖着你,那会比春天更美好。”
说着,聂赞解开羊皮袍子,将他与李觅儿都包裹在羊皮袍子里。
这时拉姆端着半只烤好的兔肉掀帘进来,帐帘刚掀开一半,拉姆便呆住了。
她心口突突乱跳,赶紧放下帐帘,转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可刚才看见的那四条相交叠在一起的腿,却一直在眼前晃动。
拉姆虽是云英之身,但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我嫉妒了。”
所有吐蕃女人都向往的赞普,被汉人女子得到了。
拉姆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但那一幕总也忘不掉,此时她多希望藏在聂赞羊皮袍子下的是自己。
“赞普,我愿意为你奉献我纯洁的身体。”
拉姆凝视着火炉,熊熊的火中似乎出现聂赞被羊皮袍子半掩的脊背,结实宽阔的脊背淌着汗珠,汇成了一条条涓涓的小溪流。
她尊敬的赞普,崇高的赞普,正在把火热的生命毫无保留地灌注给那个汉人女子,让那个汉人女子得到吐蕃最尊贵优秀的血脉。
“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拉姆看到窝在火炉边睡觉的小奶狗,眼前一亮,道:“小黄,你回汉人公主那里吧。”她抱起小奶狗,蹑手蹑脚又走向聂赞的营帐。
本来只是想拉开帐帘一角将小奶狗放进去,但拉姆鬼使神差地拉开一半。
她看到那宽阔的脊背,淌下的清亮的汗水将脊背洗得光亮亮,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是一面锃亮的镜子。
羊皮袍子在急速地动,好像是活过来,变成一只凶猛的野山羊。
拉姆的视线又落到那四条腿上,白皙的腿纤弱,黝黑的腿结实,四条腿都在用力蹬着,将褥子上的牦牛毛蹬秃好几块。
瞬间拉姆心里一片惘然,手再无力拉着帐帘。
她放下小奶狗,茫然地向前面走去。
清清的河流处,嘉措正在给马饮水,拉姆在河岸上坐下来。
“怎么不开心了?”嘉措看待拉姆也像小妹妹。
拉姆嘟起唇,半晌道:“嘉措,你说汉人公主会当赞蒙吗?”
“应该会的。”
“那就是说,吐蕃未来将会有一个汉人血统的赞普了。”拉姆的嘴唇嘟得更高,她始终对刚才看到的一幕无法释怀。“也许赞普很快就会当父亲了。”
她闭上眼。
那盘缠的四条腿,那淌着汗水的脊背,那在动的羊皮袍子……
一一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