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3.23]
笔锋强劲,行云流水。
……怎么会有这种人?
陆宵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用写情书的纸写检讨,拿可以参加书法比赛的字还来写检讨?
陆宵脑子懵懵的,一时分不清姓梁的是在装逼,还是单纯地将“内卷”两个字刻入骨血,一点都不放过。
然而这还不是最卷的。
陆宵僵硬地将目光移到另外两封信上,心里蓦地腾起一股极度阴间的预感。
他颤抖着手掀开那两封信。
整个人彻底呆滞。
梁怀钰,这个杀千刀的傻逼玩意儿大卷王,竟然提前写好了今明两天的检讨!
这意味着,他接下来的两天都会晚归,陆宵接下来两天的睡眠彻底泡汤。
太恐怖了。
陆宵脱力地往椅背上一靠,怎么会有这种连检讨都要卷的人……
陆宵生无可恋:想辞职。
果然,接下来的两天,梁怀钰虽然没有再那么夸张地三点才回来,但也逃不过一两点。
他身强体壮能折腾,陆宵的黛玉体质就熬不动了。
不管白天梁怀钰给他送多么名贵补身体的汤,都无法避免陆宵快要被熬成干尸的事实。
短短两天,像有两辈子那么长。
·
家里。
陆宵啪的一声放下雕刻刀,摘掉口罩,伏在桌上喘气。
桌上遍布着钻头斧子圆凿等各式各样的雕刻工具,中间立着一个巴掌大小初具模型的观音象,四周散落大量木屑废料。
陆宵也不管干不干净,直接往上面趴。
发小邓南南端着果盘经过门边时望了一眼,担忧道:“你还行吗?没死吧?”
陆宵撑起身子回头冷冷睨了他一眼。
“啧,”邓南南小幅度扬了扬果盘,“别弄了,先出来吧。”
陆宵跟了出去在沙发上坐下,接过邓南南递来的叉子。
“瞧你这脸色,”邓南南说,“那木头要不先缓缓吧,沈阿姨生日不是还有一两个月吗?”
陆宵咬了口苹果,懒懒道:“不是因为这个。”
他是做雕塑的,木雕虽然也能做,但一直很少接触,主要那些木屑尘渣会让他很不舒服。
这次也是家里喜欢木头的长辈要生日了,他才久违地碰了碰木雕。
不过没做多久,不至于特别难受。
而他之所以会这样,都怪那个姓梁的傻逼,陆宵现在只要想起他都会心口疼。
连续三天的失眠,让他精神萎靡呼吸困难。
邓南南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同情,“当初我就劝你别去当那劳什子宿管,你不听,现在有苦头吃了吧?”
陆宵点头,毫无感情地赞同:“你说得对,我辞职,把阿姨们的夜班还完我就辞职,我不该异想天开体验生活。”
果然,艺术家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臭毛病,还是只有真正接触了烟火气才能好。
之前陆宵对于宿管这样朴实平淡的工作有多感兴趣,现在就有多悔不当初。
“这就对了,”邓南南欣慰地笑了,“生活什么地方不能体验,何必折腾自己。”
“不过,”他仔细打量了下陆宵的脸色,声音正经了些,“你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
“去过了。”陆宵撸了把头发,把扎眼又烦人的刘海拨到脑后。
昨天医院里,他的医生盯着检查报告看了半天,告诉他他的血氧饱和度有明显下降,这两天喘不上气也是这个原因。
医生最后还推了推眼镜,委婉地问他是不是失恋了。
并且在陆宵极力否认后,依然坚持用白衣天使普度众生的怜悯眼光看着他。
劝他,就算失恋也别太心烦意乱怒火旺盛,不要在每个夜晚苦苦思念前任以至彻夜难眠。
“按时吃药,好好休息,保持心态平稳。”
医生说得语重心长,陆宵听得拳头都快捏碎了。
头发长得太快,刚被撩上去的刘海不一会儿又耷拉下来,疯狂扎眼睛。
陆宵烦躁烦躁地拨开,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走到镜子前。
他最近没想起来剪头发,以至于发尾都没过了耳根扫着脖子,他脸长得又是偏秀气那一挂,配上这个发型更阴柔了几分。
对着镜子看了半晌,陆宵好像终于反应过来,那天晚上梁怀钰为什么会把他认成妹妹。
想明白了这点,陆宵立刻拿上手机就要出门。
“哎你去哪儿啊?”邓南南在身后喊。
陆宵头也不回,“剪头。”
但他最近,似乎真的有点水逆。
理发店里陆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此想到。
他明明记得,自己对Tony小哥说的是,“剪短点就行,什么造型都不要。”
但Tony小哥却非常自信地附赠了他一个传说中“现在最受女生欢迎”的发型。
陆宵看着他脑门儿上几乎贴着眉毛剪下来的刘海,不禁疑惑,现在姑娘们的眼光都这么别致了吗?
不就是个小学里最流行的妹妹头吗?
他抬手自己拨了拨,试图让这个发型显得自然点。
拨了半天,白费力气,充其量就是从铁刘海变成了空气刘海。
……
算了。
从理发店出来,陆宵就近选了家餐馆打包晚饭,正等着的时候,身后某桌处传来两个男生的对话,其中一个声音十分耳熟。
“钰哥,听说你有人了?”
“谁说的?”
“就研究院里那群狗比,说你最近走得一天比一天早,肯定是有人等着呢……”
“……算是吧,他身体差熬不了夜,我得早点回去。”
“哎哟这么娇的吗?”
“是挺娇的,还脆得很……”
“哈哈哈~真行,诶……”
头顶罩下一片阴影,话音戛然而止。
男生皱眉回头,就见一留着妹妹头的男孩儿,瞪着大眼睛一动不动怒视着他——对面的钰哥?
钰哥非但不恼,反而笑出一拍齐整的牙,朝妹妹头挥挥手:
“新头型儿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