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生手脚灵便,温珣派他随时盯着刘业家的动向,担心他铤而走险会做出什么毁尸灭迹的激烈举动。同时,又暗示瑶章公主,把那天看见的尸体情况透露给明德帝,这绝对不是什么单纯的自杀。
但这事还真不用他操心,虞党在大年初一整出这么大的一出戏,就是要把事情闹开,容不得他们互相庇护。
没两日德贵妃就“无意中”在明德帝面前提及刘业后宅那位母老虎的趣闻,前朝的大老粗们跟着又在早朝三日一闹的常规折腾中“无意”提及到朝野上下都在传的流言,说他在私宅里偷养的外室和那女尸出奇地相像。
这事暴露的时机刚刚好,就在前一天,负责复核的刑部刚好递上由胡大人传来的奏折,里面写的死因和凶手皆不明,人证和物证不足,无法判罪,直接惹怒了明德帝,把胡谅诏到御书房骂得狗血淋头,不把凶手抓到,把他头砍下来。
胡谅灰溜溜地回到大理寺,下属为他备好茶,贴心地问:“胡大人,如今陛下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如今闹得满城皆知,不抓到凶手,不单是我,还有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有好日子过。”胡谅的暴脾气一上来,整个人有如门上贴着的钟馗。
“那咱们就按照寻常的法子来。”
“你当大理寺是什么?”胡谅冷静了一点,敲着手指头,缓声道:“刘大人为官二十载,清流刚正,是大祺栋梁,如今名声被他夫人所污,只能怪他没娶个贤妻。”
“既然是清流,那怎可能去养外室,万一,这是刘大人想要帮扶之人呢,他这人总是一心为民,替百姓伸冤请命,若这个所谓外室,其实就是喊冤人,那……”
“那……有理。”胡谅眼前一亮,上下端详着他,“我记得,你是断刑部那的人?”
“是,下官孙行,拜见胡大人。”他拱手一拜。
“这事便交予你了。”胡谅亲切地拍拍他的手,不忘嘱咐他,“刘大人一家清清白白,可不能被真正的凶手污蔑了去。”
事情进行得有些困难,但胡谅在朝中也不是单打独斗的,那些人比大理寺还积极,查来查去,果真让他查到一些东西。
没过多久,大理寺卿胡谅在早朝时上奏,那女死者住在刘大人私宅的原因,只因她是有冤之人,想找刘大人庇护申诉,完全不是什么所谓的外室。
十一年前,虞文生虞将军,在平定利川叛乱时,途经雍州,雍州刺史明盛举一生清廉,拒绝对行军将士行贿,便污蔑他勾结叛军,在全军面前虐杀明刺史全家。当时年幼的女儿明穗儿侥幸逃脱,化名何惠儿,并于十年后历经千辛找到御史大夫刘业,企图为家人伸冤。没料到被凶手知晓,提前一步杀人灭口,还反咬一口御史大夫行为不端,残害性命,实在罪大恶极。
胡谅说得一脸愤慨,拿出一桩桩当年的证据,有在何惠儿住的宅邸找到的,也有雍州地方呈上来的人证物证,样样属实,就差把证据往虞文生的脸上怼。
那桩冤案,彻底暴露在众人眼里了。
眨眼之间,御史大夫刘业,变成了为民请命的好官,而虞文生之类,成了手持屠刀残暴肆虐的恶魔。
形势立刻调转,刘业憋屈了好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一把鼻涕一把泪,在殿前哭诉他的委屈,话语中处处暗指虞文生纵容手下军士为祸朝廷命官,甚至可能当年就是本人下的令,如今见要暴露,便想要掩盖罪责而杀人灭口。
两派又开始明里暗里吵起来,一个个说的有条有理,唾沫星子能汇成一条河。虞文生心慌了,这事要是定在他头上,可就真的翻不了身了。
明德帝冷眼旁观,早朝将尽时,同之前一样,让胡谅限期把凶手抓到,否则拿他是问。
一时间朝中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由嘀咕起来。
温珣这回是把到脉了。
御花园里,七皇子正在和几个小太监踢毽子,冷不防一下高飞,掉落到平地外的小路上。
小太监急忙小跑着去捡,却有一双白玉手,先他一步捡起了毽子。
“温小公子安。”那小太监露出谄媚的笑容给他行了个礼,温珣笑笑,毽子一抛,整个人跃起,一踢,毽子在空中飞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落在周戡的脚边。
双脚落地,他这才走近行了个礼,“臣温珣,见过七皇子。”
周戡圆润澄澈的眼睛仔细地盯了他看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是经常和嚣张跋扈的瑶章公主出入的人,当即脸色就不是很好,捡起毽子,皱眉道:“你走开。”
温珣往旁边挪了几步,看着他和几个小太监玩。
毽子在几人脚上传了两回,周戡越发觉得乏味,见到不远处静立着的人,招招手,让温珣过去。
“你方才那一脚,再踢一次看看?”
温珣拿过他手中的花彩羽毛毽,让一个小太监站在前面不远处,“瞧好了,臣这回能踢到他的头顶上。”
周戡撇嘴道:“你就吹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