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珣把毽子在脚上踢了几下，猛一发力，毽子脱脚，高高飞起，力竭而坠，刚好落在五丈远的小太监头顶上。

小孩瞪大了眼睛，想拉他的手又不好意思，拿着毽子道：“你快教教我。”

温珣微微一笑，把记忆中的动作要领一字一句原封不动地跟他说，末了，让他试试。

周戡学着他的样子，跳起脚踢飞，差点把自己拌摔倒，肉嘟嘟的身体在地上跳了几下，这才找到平衡，却招来身后一声轻笑。

他恶狠狠地转头，脸绷得死紧，“不许笑。”可惜奶声奶气的，没有一点威慑力。

“是，臣不该笑。”温珣把毽子接过来，“开始学时，臣也很笨拙，甚至更差，连跳都跳不起来，还是别人搂腰抱着腾空，才能把毽子踢出去。那么大的人，脸全丢光了，但他一直都没笑，不厌其烦地指导我该怎么做，比我有耐心多了。”

“我比你强。”小孩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张开手，“那你抱我，我试一试。”

温珣一愣，手从后面穿过他的腋下，抱起之后，示意身旁的小太监把毽子抛起来，周戡的小短腿往前尽力一踢，直接把身旁太监的脸砸了。

七皇子顿时慌了，毽子下的铜片刮伤了那太监的眼角，他过意不去，关心地问了好几声，确认无大碍后，又内疚地让另外一个太监带他去太医院瞧瞧。

“能在七皇子这样仁厚的主子手底下当差，是这些奴才的幸事。”温珣把毽子上沾的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迹擦去。

周戡让温珣贴近耳朵，小声道：“你能否别告诉瑶章还有父皇？”

“为何？”

“瑶章那恶女人要是知晓了，定要笑话我婆婆妈妈，父皇要是知道了，母妃会来数落我一顿，到时候，我都不想再踢毽子了。”

温珣皱眉道：“这本是好事，怎在他们那里变成坏事了。唉，现在这世道是怎么了？独独让心善的好人活不下去，你外祖父也是一样。”

“我外唔……？”周戡眨巴着眼，嘴被手掌盖着了。

温珣道：“你小声些，宫里处处都是坏人的眼线，你想让坏人都知道么？”

周戡摇摇头，并且在作出保证之后，温珣这才把手放开。

“你外祖父冤呐。”他叹声道，“外面人现在个个都说他残杀无辜，这话你能信？”

七皇子眼里闪过急切，“他万万不是这种人，你可别听那些人瞎扯。”

“我自是不信，可其他人信呀，什么污水都往你外祖身上泼，就是见不得他好。”

周戡想到一个人，德贵妃时常在他耳畔提的一个人，“是不是二皇子他外祖家干的？”

“这我便不晓得了，你去问问你母妃。若是你外祖一口咬定不是他干的，人家也没那么大的本事，非要往你外祖头上扣帽子。”

“是吗？”周戡乌溜的眼珠子转了转。

“是呀，”温珣学着他的口气，哄着小孩，“这时候坏人就等着他自乱阵脚呢。就像躲猫猫，抓你的人不确定你在不在草丛里，为了诈你，直接说‘我看见你了’，而你为了自保，把身旁的人推出去了，那抓你的人不就知道了你也在草丛里躲着么？”

周戡眼睛一亮，“好像很有道理。”

“好孩子。”温珣摸摸他的头，直起腰，看见二皇子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

“我倒是不知，温公子能和七皇子玩的如此好。”周彧一脸冷笑，隔着几丛花，都能看见他眼里阴鸷的光。

“我跟三公主在一起你拦着，我跟七皇子玩你也生气。”温珣看他像是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孩子，“二皇子，要不我勉为其难，也陪你玩一会儿？”

“你要点脸么。”周彧脸上表情更坏了，警告道，“好好想想自己是站在哪一边的，瓜田李下的道理想必你也知道。”

“何来哪一边之说，我一直都是站在陛下身边的。”他温声道，“结党营私？温某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二皇子可别乱给我扣帽子。”

他摸摸七皇子的头，“殿下，方才我只教你踢毽子和捉迷藏，其他的没有做了吧？”

周戡乖巧地点头，“没，二哥，你要不要一起玩，温哥哥踢的可厉害了。”

周彧的目光来回在他们俩的脸上打转，最终什么也没说，带着一帮随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