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帝满意地笑了,陈瑾可不敢太高兴,装得难受的让人给她换了身轻便的衣裳,陪顺帝散步去。
正是夏末,太阳下山了正是好时候,陈瑾一身淡紫色的宫装,陪在一身明黄的顺帝身后,顺帝道:“这是被你母亲吓着了?”
宫里的事,朱贵妃和陈瑾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特意的避人,传到顺帝的耳中不是太奇怪的事。
“我不想嫁入朱家。”陈瑾如实的回答,其中的原因顺帝想是明白的,也不需要陈瑾在这个时候多提。
“那你想嫁谁?”顺帝再问,陈瑾一顿。和亲吧,那是陈瑾考虑觉得这是一件对大齐有利的事,而且远嫁他乡更能看到大齐所没有的风景,能够收获甚多,她才决定和亲。
现在看来和亲是不需要了,顺帝问来也是让陈瑾想清楚。
“谁都不想嫁。”陈瑾如实而答。顺帝笑了,“也对,连司徒安之这样的人阿瑾都瞧不上,别的人如何能入你的眼。”
这话说得,陈瑾拧紧眉头道:“为何用司徒安之为衡量?”
“明知故问。”顺帝瞥过陈瑾一眼,显然不满陈瑾揣着明白装糊涂。
陈瑾被一咽,司徒晋无论是相貌或是才华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不拿这样的人当标准是要拿谁?
“我同父皇说的话父皇又不信。”陈瑾小声地嘀咕一句。
顺帝再一次看过陈瑾,却正色地道:“若当真如此,朕倒是希望你能嫁他。”
“父皇。”陈瑾为顺帝的话而震惊。顺帝道:“司徒安之有胆有识,出身世族,就算不想用他,司徒家也不会让这样的人埋没。况且,真正有才有能的人,不能在朝廷有所作为,难道就无所作为了?”
“人才:要么为我们所用;要么为我们所灭之。”顺帝的用人之道与这世上的许多人的用人之道是一样的。
陈瑾听着拧紧了眉头,顺帝看着笑了笑,“后者是下策。极容易因此令天下人才寒心。朕是不愿意用此法的。尤其仅仅是为了我儿一句将来此人会反。”
一个理智的皇帝,一个仁厚的皇帝,断然不会因为旁人的一句话轻易要一个人的命。
“我儿一开始是有杀司徒安之之心,但如今你也并不希望朕因为你的一句话而杀了他。代价太大,就算陈氏不在意这个代价,可杀了一个司徒晋,难道世上的人就都忠于陈氏了?”顺帝考虑的问题更加全面。
“士族日益壮大,与皇权相抗衡,因此才会有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一说。皇权,作为皇帝,都想说一不二,可是皇权若是过大,一家独断,对天下是好事?”顺帝当了多年的皇帝,对于皇权,对于世族都有他的想法。
“铁打的世族,流水的王朝。这句话朕也清楚。正是因为如此,对世族动手更要考虑我们手中的势力是否足以和世族抗衡了。”顺帝叹一口,“杀一个司徒安之事小,同世族宣战事大。”
这才是顺帝没有因为陈瑾指出将来的司徒晋极有可能会造反就杀了司徒晋的原因。
和世族宣战,若是陈家有这样的底气了,顺帝至于三十年来一直没有立后吗?
内廷和前朝本来就是息息相关的,在一定的程度上,内廷就是前朝的缩影。
陈瑾如何不懂这个道理,世族啊,若是杀一个司徒晋可以换得天下太平,陈瑾上辈子能不直接取了司徒晋的命?
顺帝的顾虑,同样是陈瑾上辈子的顾虑。
只是这辈子回来,陈瑾是真想把司徒晋杀了,更愿意来个同归于尽。
“你啊,看来是真气糊涂了,以为杀一个司徒安之就能解决以后的事,杜绝司徒安之以后会生的谋反之心。这究竟是司徒安之一人的心思亦或者是整个司徒家都存的心思?你能确定?”顺帝更是提出问题,等着陈瑾的回答。
陈瑾更明白了,顺帝说到现在不过就是在提醒陈瑾,牵一发而动全身。杀一个司徒晋并不难,难的是若是司徒家眼下没有反意,却因为司徒晋的死以为陈氏皇族容不下他们司徒家,联合其他世族一道反了,难道不可能?
“阿瑾,司徒安之是个人才,若能为我们所用,实是我们大齐之幸。至少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这样的一个人最好是我们这一边的人。”顺帝有他的思量,司徒晋是他想要收为己有的人。
“父皇想过在父皇之后,何人能驾驭这个人吗?”陈瑾上辈子没有机会和顺帝好好地聊过司徒晋,现在既然聊了,陈瑾也问问顺帝。
“你的这些兄长啊,难!”顺帝想了想儿子们,越想越觉得大齐的未来堪忧。
陈瑾想了想也无奈地摇了摇头。顺帝笑了笑问:“你想谁当太子?”
这个问题顺帝不是第一回问,陈瑾道:“我想就可以?”
“对,你想就可以。”顺帝答得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