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众人一时默然无声。
楚沉拿起案上的名册就往谢荣华脑门上拍,语调缓缓道:“醒醒。”
谢荣华一下子被拍的头晕眼花,差点气得往后倒,他一手抓着桌角才勉强站稳,他正色道:“楚兄啊,咱两从前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你同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以前过的不痛快,如今才扣着如故不放,想从她身上讨回来?”
楚沉面色平静如水,抬手抚平袖间的些许褶皱,淡淡道:“你多虑了。”
但是谢荣华越看楚沉这样风轻云淡越认定就是自己想的这样,他往边上的客席一坐,“反正你要是不让我见如故,我就坐这不走了!”
底下众人不忍直视,议论纷纷道:“堂堂东安侯竟这般无赖!”
楚沉倒是早就习惯了这人脸皮厚如城墙,语调如常道:“也好。”
他说完这两个字,右手轻抬,“来人啊,把东安侯绑了。”
“末将遵命!”底下副将应了声便迈步上前来。
“怎么就要绑我了?”谢荣华有些坐不住了,一边扬手不让人近身,一边苦着脸道:“我不就是想见如故吗?又不是来同你抢戴老贼的家底!你至于这样翻脸不认人吗?”
这人当年在京城的时候就八面玲珑,同谁都能交好,与秦如故更是亲如兄弟,饶是如此他对楚沉热络也一点没少,还时常夹在两人中间当和事老。
从前是拦着秦真,让她别逮着楚沉一个人死命针对。
如今却要担心楚沉得了机会报复秦真。
可谓是操碎了一颗心。
楚沉有心疼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吩咐左右侍卫,“去看看她醒了没有。”
“是。”侍卫刚应声要出殿而去。
恰好此刻守在寝殿门外的侍卫匆匆来报,“禀君上,秦郡主她醒来之后……就去了暂押南州送亲官员的偏殿。”
楚沉还没说话,一旁的谢荣华抢先开口道:“你看!她一醒来就去找人想办法回南州了,她肯定不想留在这,楚兄啊。”
他眼中流露了几分同情,“你肯定是被她骗了。”
楚沉眸色微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多嘴多舌,割了吧。”
谢荣华最怕他这种面不改色就要人命的架势,立马噤了声。
殿里一时静悄悄的。
过了好一会儿。
谢荣华才硬着头皮开口道:“楚兄,既然如故都醒了,那就派人先把她请过来吧。”
楚沉吩咐身侧侍卫:“无星,去问问郡主,可愿见东安侯。”
无星当即应声去了。
“楚兄这话我怎么听着有些不太对?难道这人回来说一句秦兄不见我,今儿个我就白来了?”谢荣华心道那谁知道是秦兄说的还是这侍卫说的?他抬手摸了摸下巴,当即吩咐殿外的随从,“长风你跟着一起去!”
“是,侯爷!”等在殿外的随从长风当即应了声,跟着刚出殿门的楚王侍卫一道往后头的偏殿走去。
两人刚过转弯处的时候,就瞧见秦真带着几个侍女进了偏殿,连忙追了上去。
下一刻,里头的人就把殿门关上了。
东安侯随从长风和楚王侍卫无星鼻子都差点被门撞歪,一时间,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而殿内。
秦真刚往里走了几步,一众送亲官员就纷纷迎了上来,“郡主!”
“郡主可还安好?”
“楚王没对您做什么吧?”
为首的王大人年过五十,两鬓斑白,往日最是老成稳重,这会儿看见她如同看见自家女儿被人糟践了一般,两眼通红,颤声道:“郡主受苦了!”
“不苦不苦。”秦真连忙开口道:“我昨夜睡得挺好的,一觉就到了日上三竿。”
声落,众人越发红了眼,几个侍女都忍不住掩面而泣。
秦真转身,很是不解的问道:“你们哭什么?”
侍女们低头,哽咽着说:“昨夜殿中的动静我们都听见了,郡主不必再掩饰什么,你是为了顾全大局委身楚王,奴婢、奴婢都知道的。”
“您想哭就哭出来吧,千万别忍着!”
王大人闻言,眼中更是老泪纵横:“只恨我等老而无用无力与飞羽骑一战,让郡主受此大辱,还要反过来安慰我等!”
众人一通骂天骂地骂楚沉,恨不得冲出去把那人千刀万剐。
“这说的都是什么?”秦真听得头疼,不由得开口打断道:“都给我闭嘴。”
众人霎时便静了声,只余下低低的抽泣和哽咽。
秦真无奈地解释道:“其实楚沉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