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指责那斗笠公子,忽地一个珠玉似的声音飘来,“既然夫人觉得这位公子抛妻弃子,那就报官吧,让官府惩治他,如何?” 众人皆回头看去。 华丽的马车上,侍女搀扶走下一位粉雕玉琢的女孩,眉眼轮廓极为清淡美丽,阳光下她的肌肤像是雪一般透明,身边一位红衣骑装少女赶忙上去抚过那女孩。两人衣着首饰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从头到绣鞋都是极好的料子,更别说做工也是十分精致了。被搀扶的女孩子一身杏白绣芙蓉花素锦长裙,随着她走动,裙摆的花纹栩栩如生,粉雕玉琢像是观音坐下的仙童。红色骑装的少女,骑装都是金线细纹,剑鞘玉璏也是上等好玉,满身贵气可不是寻常人能比。 这两人的行头,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们。 风落情的婢女轻咳一声,举起令牌道“凝舒公主在此,还不行礼?” 众人纷纷跪下,高呼公主千岁。 风落情不介意的摆摆手,拉着苏倾颜一起走到医馆门口,所过之处百姓自发给她们让开一条路。 苏倾颜和风落情来到那公子和妇人身边。苏倾颜给雪茶试了颜色,雪茶上前扶起赖在地上的妇人,好心劝道“这位夫人,地上凉,对孩子不好,有什么事我们起来说。” 风落情看了看争执不休的两人问那妇人“你有什么证据吗?” 那妇人作势就要哭,哽咽道“这要奴家如何证明?” “比如你说一说这位公子,也就是你的相公,他的名字,喜好,擅长,平日有何习惯?”苏倾颜微笑提议了一番。 “相公姓温,喜爱钻研书籍和药理,奴家经常陪他采药,这药理都是奴家的父亲传授给他的。”妇人说起话来也有条不紊。 众人听的头头是道,果然这妇人是这位公子的发妻。 苏倾颜忽地话锋一转,道“那你便再说说,这位公子身上有什么特征,比如胎记?” “……”妇人一惊,似乎没想到苏倾颜会有此一问,犹豫了半天后吞吞吐吐道“我……奴家相公身上……并无胎记……” 风落情皱眉,这个孕妇不对劲,风落情再看那斗笠公子,问“喂,是不是她说的那样?” 那公子斗笠下的面容变换了一阵,艰难的点了点头。 “你说你变卖家产上京,可有抵挡的借条?方便借我一观吗?”苏倾颜含笑问道,很是礼貌,话语让人如沐春风。 妇人是想不到苏倾颜如此心细如发,还是翻找了一番,取过一张泛黄的条子递了过去,心道苏倾颜不要看出什么来。 苏倾颜接过条子,朗声读出来,“定安二十三年,三月十六,抵挡家产如下……”她转了声音问,“这凭条是相州的铺子,三月十六抵挡的物品,妇人和公子可是相州来的?” “是、是的。”妇人点头应下。 “我有几个疑问想问一问这位夫人,首先,妇人在三月十六抵挡了家产,只用一日的路程便可从相州到京城,何故在三个月后的今日才寻到这位公子?”苏倾颜眼中带笑,却让那妇人不寒而栗。 “我……我来京城寻了他三个月!”妇人的面上有些慌乱,依旧强自硬撑。 “夫人可有通关文牒?”苏倾颜继续问道。 “你……要这作何,难道我早一日晚一日来,不都是寻我夫君?”妇人皱眉狡辩。 苏倾颜点点头,看向戴斗笠的公子,“公子这间医馆开了多久了?” “半月余。”斗笠下传来清润如水的声音,十分悦耳。 苏倾颜一脸了然,又轻皱秀眉,略带疑惑问道“稍作打听就能知道,京城的三个月内新开的医馆,夫人怎么又晚了半个月才找上门?” 被苏倾颜这么一点,围观的百姓们心里有多了一层疑云,难道真的有问题,但也不乏有人认为,毕竟妇道人家,做事不利索也在常理之中。 “你……你什么意思?难道我来寻夫还要挑日子吗?”妇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倾颜,眼中有了几分恼怒。 “好吧,既然如此,夫人说过,你和公子是相州人,那就去请相州知府将你们的婚书,还有知情的父老乡亲请来,做个见证吧。”苏倾颜笑了笑,看向身边的风落情,“凝舒公主有一匹良驹,能日行千里,不用半日就能带回你们的婚书,还能带上你们的父老乡亲其中一人来,还夫人一个公道,夫人意下如何?” 风落情偷偷对苏倾颜使眼色,心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一匹千里马了,但是看见苏倾颜嘴角的笑意,就知道苏倾颜肯定有安排,所以还是很配合的点了点头,唤来婢女作势要去上马去相州。 “等等!”那妇人背后冷汗淋漓,“可否让奴家见见公子真容,万一是奴家认错……” “你刚刚不是非常断定他就是你相公吗?怎么说改口就改口了?”风落情也听出不对了,直接一句顶了回去。 “是、是……奴家寻夫心切……”妇人的声音小了下去。 “即便你寻夫心切,也在医馆门口聚众闹事,试图利用大家的同情心偏帮你,逼迫这位公子认下你和你腹中的孩子,我说的可对?”苏倾颜将手中的凭条一抛,那泛黄的纸张如落叶打着旋落在妇人脚边,“这借条,的印章也是假的。” 那妇人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连忙叩首“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饶命,民妇一时鬼迷心窍……” 百姓们顿时明白是被这个孕妇骗了,纷纷气愤的责骂,不少人开始向妇人扔鸡蛋烂白菜。 风落情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妇人,看起来高高在上,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在向苏倾颜求救。 苏倾颜抿唇,做了一个口型说道“送官”。 风落情才无情的挥挥手,丢下两个字“送官。”婢女带着报官的官差来,向着风落情行礼后,把那妇人带走,一面保证一定好好调查。 闹事的妇人被官差带走,百姓们也纷纷散去,好像方才不是他们识人不清来逼迫医馆的公子一般。 “一群笨蛋。”风落情小声嘀咕,转头看向苏倾颜,“好了,我们回去吧。” “也好,路也通了。”苏倾颜让落葵搀扶着正要走就听见那公子的声音。 “二位姑娘留步。”戴斗笠的公子忽地出声。 苏倾颜和风落情停住脚步,回过头。 “今日多谢凝舒公主和……这位小姐,否则在下的医馆就毁于一旦了。”公子的语调也平和,带着几分感激之情。 “二位大恩,在下无以为报,一身所长唯有医术,在下见这位小姐身子虚浮,在下愿尽绵薄之力,为小姐看诊。”公子的声音如山涧清溪潺潺,听着让人心生惬意。 “不过举手之劳,既然公子一番心意,那就劳烦了,我姓苏。”苏倾颜望了风落情一眼,便先进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