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方才题的字。”玉竹在一旁回道,她方才是眼睁睁看着沈玦题上去的字,只是她一个丫头,没有说话的份。便是明溪自己在这里站着,也不敢阻拦沈玦。
明溪的眸子便看着这幅画,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出声道:“玉竹,你替我将这幅画拿到街上书肆里放着,看看能不能卖些银钱。”
她近几日并不想出府,才出了一次府便遇到了那样的事,她着实没有出府的心思,只是也担心玉竹,便又加了一句:“寻个人陪你一起。”
玉竹大惊,说道:“可是大人方才题了字。”
“不妨。”明溪叹了口气:“你告诉掌柜的,若有人要买,随便什么价都可以卖。想来也不会卖不出去。”
玉竹哑然,她并不是这个意思。沈玦这样的身份,即便是画个墨点都有人巴结着要。怎么会卖不出去。
只是大人亲自题了字,她转手卖掉,大人若是知道,岂不是会生气吗?
明溪却没想到这里,她一双大眼睛看着玉竹,见她这样为难,问道:“是真的很不值钱吗?”
玉竹低声道:“怕大人生气呢。”
生气?为什么生气?明溪将画拿起来,小心地吹了吹,说道:“不会,大人看不上我的画。”
方才反正是嫌弃得很。
玉竹见她决意如此,也不敢再劝,便应了下来。待画一干,当日便拿去了书肆。
玉竹虽然是个丫头,可也怕寻常书肆折辱了她家主子的画和大人的字,去的书肆也是整个京城最大的书肆,正是明溪去过的那家。
她不懂价钱,但还是交代道:“劳烦掌柜的替我们掌掌眼,价钱莫要太过不去便是。”
掌柜的接过画展开看了看,叹道:“画的意境甚美,字也是好字,价钱不会差,姑娘放心。”
玉竹得了这话才安心出门,出门的时候便撞见一行人进了书肆,为首那人白衣玉带,模样俊美,举手投足都带着矜贵。
掌柜的正在细赏这画,见到又来人便抬头看去,接着忙道:“小陆大人回来了,快请快请。”
京城陆府,出过两个阁老,陆家老爷子当年是三元及第的状元。整个京城,提起陆府,便没有不称赞的。
陆家小公子身子弱,自小便养在江州,学识丝毫没落下,当年科举高中探花,当今圣上惜才,陆阁老告老,皇上便将陆斐从翰林院调进了内阁历练。
官位虽然不高,可得此殊荣,也足可见皇上的看重。何况陆斐如今年纪轻轻,日后定然前途无量。
书肆里那副画便是陆斐是手笔。陆家如此底蕴,自不是陆斐典当字画,是掌柜的从别处求来的。
陆斐淡淡点头,说道:“家父说掌柜的这里新得了一套孤本,我过来取。”
掌柜的做生意,店里即便有孤本也是拿去卖银两,镇店的东西,有一两件便够了。陆家书香世家,最是喜欢这些,是以掌柜的有什么珍品都派人去传消息。
孤本难得,不能让下人过来,陆斐便亲自来取。
掌柜的忙放下手里的画,说道:“小陆大人稍等,我这就给您拿。”
陆斐的目光落在那幅画上,掌柜的走得着急,画没来得及卷起来,露出来的地方,隐约可见是一只大雁。
他伸手将画展开细细查看,等掌柜的出来便问道:“这画怎没有落款。”
不止没有落款,也没有印章。
掌柜的手里小心捧着书,走过来道:“是一位姑娘送过来的,应是急着用银子吧,许是忘了。”
作画之人怎会忘记这样的事。明溪没有印章,画上有沈玦的字,她不好最后落自己的名字,这才空着了。
“这画什么价钱?”陆斐继续问道。
掌柜的笑道:“那姑娘倒是没说,您看着有眼缘,收了便是。”
书肆里这些字画,贵的有数十两的,便宜的也有一二两银子的。这书肆不必寻常书肆,太差的不收。店里最贵的画是陆斐的画,三千两。只是陆斐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价格。
他作的画虽然不多,但是也不是一画难求,有些送了人,最后去了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书肆里见到自己的画他也不会过问。
听掌柜的这么说,他便道:“五百两,这画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