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被当众扫颜面的昭懿公主立刻暴跳如雷,张牙舞爪朝她扑来,平素精心保养的指甲细长而尖锐,抓上去非得留疤不可。 黑心肠的疯婆子,给脸不要脸,这一举动彻底激起了巫鸾的暴力因子。 她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抬臂一挡,反手一捏,那只胡作非为的手就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公主殿下,看来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见得有多好,竟把你养成了这副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德性,原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是真的。” “你大胆,还不快放开,当心本宫治你的罪。” 她使劲想抽出手,奈何那股力道愈收愈紧,捏的她骨头都要碎了,而自己双手竟然使不上半分力气,这女人着实诡异,全身高深莫测,她泄了气放弃挣扎,后悔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惹她的。 发生的太仓促,宫中禁卫反应过来欲上前阻止时,巫鸾已松开了手,无视揉着手臂叫骂的昭懿公主,反而向琏妃欠了欠身。 “娘娘海涵,民女逾越了,只因事出突然,民女为求自保,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您不要见怪。” “无妨,女子的容貌何其重要,是懿儿莽撞了,你别见怪。” 琏妃退下一枚幽绿锃亮的翡翠玉镯套进她的手腕,看着镯子在她的皓腕上荡出透明的圆弧,微微一笑,道: “本宫猜得不错,这镯子果真与你相配。” 那玉镯水头十足,颜色深碧无暇,一看就是上等的货色,她刚想以无功不受禄婉拒,薛氏先开了口。 “母妃,此乃海外进贡的御赐之物,整个大雲只有两只,另一只在长公主那儿,您怎么可以随便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呢?” “此言差矣,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凡事都讲求一个适合,镯子的价值不在稀罕,而在能否衬托出佩戴者的气韵。即使它再华丽珍贵,终究是个死物,比不得人,身外之物,勿为其扰。你们呀,就是太在乎这些负累,到了本宫这把年纪,万事万物都成了过眼云烟,安康太平才是真。” 巫鸾觉得经验之谈有时实在错得离谱,比如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句话,眼前这对母女的性格完全是天壤之别,若非亲身经历,很难想象以琏妃的贤淑端方知书达理,竟生出这么一个烦人精。 接下来经历了一段难得的安宁时光,大家只是静悄悄的走,没有任何人跳出来挑事。 昭懿公主、薛颖见不得巫鸾和琏妃走得太近,争先恐后的一人一只挽住琏妃的手臂,把她挤到旁边。 她也乐见其成,本身就不想与后宫妃嫔有太多牵扯,一扯上就容易剪不断理还乱,惹一身骚不说,还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把自己搭进去。 进宫是由于瀚王盛情难却,无法推辞,再者她也有私心,在守卫森严的王府不好施展跑路计划,而宴会结束后,趁着三公九卿文物百官各自散去,宫门口一顶顶轿子一辆辆华盖纵横交错,恰是逃跑的好时机。 她走走停停,尽量和琏妃她们拉开距离,势要将避嫌进行到底。 一家人哪会有隔夜仇,母女关系婆媳关系,随便拎一个出来都甩她八百丈远,身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外人还是不要瞎掺和为妙,以免招致祸患,被当成活靶子。 途经一座拱桥,她被人撞了一下,起初也没甚在意,只当是不小心之举,后来熙熙攘攘摩肩擦踵的人流中,越来越多磕磕碰碰,她脚上一双崭新的绣花鞋被踩的快看不出原色了,再迟钝她也能感觉到她们的不怀好意了。 薛颖见她被逼到阑干旁,后面就是奔流不息的河水,不禁绽放出了一个恶毒的笑。 巫鸾一侧紧邻波澜壮阔的水面,一侧要面对步步紧逼的众女,突然有人趁乱使力撞她,撞完就躲开了。 等着看好戏的薛颖左等右等,预想中落水的声音并未传来,不对呀,她明明看见自己的人狠狠撞了她一下的。 她按捺不住,借着人群的掩护,悄悄靠近。 见巫鸾不在原地,她忍不住四下张望,这一望不要紧,差点吓得她魂飞魄散,只见巫鸾就站在她背后,怒目而视。 短暂的惊慌过后,薛颖冷静下来,有恃无恐的与她对视,就算被拆穿了,仍一副你奈我何的嚣张面孔,她内心笃定巫鸾举目无亲,定会吞下这个哑巴亏。 可她判断错误,巫鸾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类型,管你是谁,有仇必报,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啊。 迅捷出手做出反击,薛颖冷不防被她扇了一耳光,失足跌坐在地,由于受惊过度,一双眼睛瞪大,里面写满了出乎意料。 周围人被她的举动惊呆了,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动手打王妃。 见众人围过来,薛颖霎时作出应变,诧异的神色转瞬即逝,愈发浓重的凄楚漫上眉间,她捶着心口啜泣,道: “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残害于我,若真三书六聘抬进王府,以后哪里还有我的立锥之地?” 巫鸾由衷佩服这些高门大户里演技一流的女人,各种情绪自由切换无缝衔接,一会儿满面阴毒,一会儿又装无辜,收放自如。 昭懿公主性格乖张,飞扬跋扈,鲜少有人亲近,平时和她走动最频繁的就是这个嫂子,见她遭受委屈,自是要为她出出气,指着巫鸾的鼻子骂。 听听这中气十足的响亮高音,直达九霄穿云破日,着实不像前几天刚吐过血的样子。 薛颖泫然欲泣的瘫在那里,不胜可怜的神情得到了周围人的一致同情,仗着有身为公主的小姑支持,更是将受害者这一角色扮演的淋漓尽致。 她一双烟雨迷蒙的眼泪光涟涟,“你还没进门就敢对我动手,若真的同处一个屋檐下,我就没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