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鸾气不过,反驳道: “恶人先告状,分明是你坏我在先,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御花园里你蓄意挑衅我忍了,但你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当我是随意让人揉圆捏扁逆来顺受的软蛋包吗?” 昭懿扶起薛颖,蛾眉一拧,“血口喷人,在场的诸位皆看到是你出手伤人,王嫂心地善良,出言提醒,你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哼,她要是吕洞宾,我就是佛陀在世。”她看向薛颖,语气嫌恶,“少在这装模作样耍无赖,孰是孰非你我心知肚明,好端端的,你不惹我,我跑去打你,我闲的吗?” 薛颖面上一副哀哀凄凄含冤莫白的表情,暗里几乎咬碎一口银牙,“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刻意歪曲事实,栽赃嫁祸,就不怕遭报应吗?” 她冷冷一笑,“瀚王妃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论起不要脸的程度,我甘拜下风。” 昭懿指着她的面门斥责: “强词夺理,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嘴硬,这里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你对王嫂施以毒手。” 巫鸾一把挥掉她的手,“你被大粪糊了眼睛是不是?她要真的问心无愧,就和我一起当场发毒誓,谁说谎谁天打五雷轰,祸及子孙不得善终,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这份不为外物所扰的气定神闲,到了别人那里就成了死鸭子嘴硬不思悔改,同行者皆是世代簪缨的名门望族,她势单力孤,犹如一个格格不入的外来入侵者,遭到了众人的联合抵抗。 薛颖楚楚可怜的望向琏妃,打算下一剂猛药,“母妃,您要为我做主啊,王爷已经被她勾走了魂,下定决心要封她为侧妃,害群之马一旦入主,定会搅得家宅不安永无宁日。” 昭懿跟着帮腔,“王兄不知被这蛇蝎心肠的贱人灌了什么迷魂汤,死心塌地,着了魔了,母妃,决不能让她的奸计得逞。” 巫鸾一拊掌,“公主的教养真是‘好’到令人叹服,张口闭口的贱人,看这熟稔程度,想必是成天揣在兜里,时不时拿出来自照一番。” 昭懿一时气结,“包藏祸心的贼子,不分尊卑以下犯上。” 吃过一回亏,又不敢硬拼,她用一双冒火的眼睛的盯着她,对旁边的宿卫喊道: “来人,把她拿下!” 一声令下,宿卫上前就要抓人。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你们皇祖母还等着呢,别磨磨蹭蹭的。”琏妃现身解围,朝巫鸾招了招手,“来,到本宫身边。” 她深谙宫廷倾轧,几十年的漫漫征途,练就出一双慧眼,看人的眼光极其毒辣,这个姑娘无惧无畏,直爽淳朴,有心眼但绝不耍心眼,活的像鱼儿般自由自在,她是发自内心喜欢她,觉得儿子眼光不错,纳侧妃这事她不反对。 有了大人物的维护,没人再敢刁难巫鸾,薛颖不敢忤逆琏妃的意思,内心十分不平,注视着巫鸾的背影目露憎恨,握紧了粉拳,这么便宜让她逃过一劫,她不会让她如意的。 昭懿跟她一个鼻孔出气,“想嫁给王兄,做她的春秋大梦,我有办法对付她,嫂子,你靠近点儿。” 她凑过去,听她在耳边窃窃私语,时而点头赞同时而提出异议,两人唧唧歪歪半晌,最终酝酿出一个针对巫鸾的阴谋。 薛颖脸上呈现出狡诈的神色,“好,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 渊阖殿内,毳拥华服的太后居于上座,眼窝处略微泛青黑,显得精神不济血气不足,一看就是休息不好所致,她憔悴的脸色映在富丽堂皇的布景里尤为突兀,像干枯的落叶飘进了色彩绚丽斑斓的百花斗艳图中。 巫鸾特意挑个不引人注目的犄角旮旯,气息浅薄,恍若不存,其他人大都跟她一样,奉行少说少错多说多错的准则,闷头喝茶。 但也有一个大写的例外,那就是昭懿公主,从一落座她就喋喋不休絮絮叨叨,期间琏妃给她使了好几个眼色,她一概不理,继续我行我素,明着关心太后的凤体安泰,可话里话外却隐晦的指责长公主不仁不孝。 “皇祖母,姑姑和陌生男子私定终身的事,您听说了吗?” 太后面色不善,叱道: “碎嘴,这种空穴来风的无稽之谈,你们也信?若闲得无聊,统统去佛堂抄五百遍金刚经!” 昭懿低头撇了下嘴,道: “彭相家的公子亲口所言,那还能有假?现在到处都在传大雲长公主水性杨花不知廉耻,咱们做家人的,自是清楚姑姑的为人,但众口铄金,三人成虎,流言蜚语铺天盖地,我们不得不防……” 太后抱恙在身,听了她的话,头疼得厉害,险些背过气去,女儿再不好,也是亲生的,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有哪个为母者会真正嫌弃自己拼死拼活诞下的孩子? 长子身为天子,越大越和她生分,惟独女儿常伴左右,性格虽豪迈不羁像个男娃,皮是皮了一点,却经常逗得她开怀大笑,是她唯一的心灵慰藉。 孕育重华那会儿,正赶上大行皇帝新丧,她悲伤过度以泪洗面,茶不思饭不想,身体每况愈下急剧消瘦,直至支撑不住两眼一黑昏倒,才被御医诊断出怀有龙嗣。 由于长久的郁郁寡欢,腹中胎儿多多少少也受了影响,好几次差点保不住,能平安生下来是上天垂怜,可苦难远不止于此,幼女总角之年体弱多病,她几乎操碎了心愁白了发。 各种血参灵芝等名贵草药进补,加上从民间搜罗来的各种固本培元强身健体的法子,辅以游方术士的丹丸,奇人异士的偏方,总算捡回一条命。 她心里愧疚,尝引咎自责,觉得是自己害了女儿,致使她吞下那么多苦楚,幼年吃的药比饭还多,为了弥补曾经的过失,她对她可谓有求必应,更见不得他人诋毁掌上明珠的芳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