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嫔没料到皇后会给她来这么一出,摆明了要整治她,难道那件事,皇后查到了什么…… 她本就心虚,被祁湄这么一喝,竟扑通一声跪下,紧着心答:“启禀皇后娘娘,这粉红碧玺确实是真品,不是臣妾家中买的,而是商贾孝敬上来的……” 祁湄故意晾着她,揭过半夏手里的参汤,慢悠悠喝了小半碗,才质问道:“孝敬,你娘家不过是个员外郎,没权没势,谁要巴结你们?本宫怎么听说,明明是你父兄自称为皇亲国戚,在乡中横行霸道、为非作歹,甚至还贪得无厌、肆意敛财,惹得民怨沸腾,敢怒而不敢言啊。” 这个帽子可严重多了。 康嫔惊慌失措辩解道:“皇后娘娘明鉴,这些都是谣言,臣妾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此事!” 祁湄擦了药渍,缓缓勾起嘴角,轻笑了起来,嗤讽道:“你的命,亦或是你娘家满门的性命,与皇室的声名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什么也不算,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少把自己当回事,你那项上人头,怎能与本宫打探来的消息相比?” 打狗也要看主子,宁贤妃可听不下去,终于开口帮了腔,“皇后娘娘,康嫔娘家再有不是,也不能全怪康嫔一人,她在宫中不过是个嫔,消息到底不如您灵通,恐怕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况且这些外事,本就不该咱们管,该由皇上处置不是?您瞧她对您一片真心,也看在十皇子的份上,到底给她留份薄面,这玉石莲花的事,就此揭过了吧,想必康嫔日后定不会再犯。” 薛冉浅笑道:“贤妃娘娘,话不是这样说的,自己娘家有什么能耐,难道心里能没数,康嫔姐姐有这灵通去得娘家的好处,就没灵通去询问娘家的情况吗?家中都供了碧玺上来,还道被蒙在鼓里,未免太愚昧无知了些,恐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为虎作伥,只为得到更多的好处和供奉,一年二百两,怕是远远不够康嫔姐姐用吧。” “皇上日理万机,哪能分神于这种小事,可这事虽小,却也关系皇室名声,后妃德行,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后宫之主,管理这些,再合适不过。” “且不论康嫔对皇后娘娘真心与否,看在十皇子份上,就更不能揭过此事。贤妃娘娘,臣妾都为您打抱不平,您名下记着十皇子,平时教养十皇子也着实辛苦。康嫔虽为生母,却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纵容家里的霸行,如此不是败坏十皇子名声,拖累您和十皇子吗!” 众人不免一惊,没想到一向温墩的舒嫔,竟然也有如此牙尖嘴利的一面,连素来能言善道的贤妃,也被她说的哑口无声,康嫔更被怼的惴惴不安、心神不定。 祁湄接着收尾,“收刮民脂民膏所得,本宫瞧了便觉得不宁,这玉石莲花,康嫔你收回去吧。既然贤妃为你开脱求情,本宫就从轻发落,罚你到主殿外头跪三个时辰,悔过自新。本宫劝你们要谨守本分,若下次再有方家凌霸乡邻的消息传来,可就别怪本宫不顾情面,严加处置。贤妃,这样你可有话说?” 宁谧莞尔一笑,“皇后娘娘圣明,臣妾怎敢有异议?” 康嫔伏身贴地,唯唯诺诺回道:“臣妾领命,多谢皇后娘娘宽宥,定会引以为戒,约束家人,绝不再犯。”尔后默默退到门外跪着。 祁湄估算了一下时辰,便吩咐道:“本宫该进药了,今日就到这里,你们先散了吧。” “是,还请皇后娘娘保重凤体。” 薛冉是最后走的,她又与祁湄说了些话。 “娘娘,您这次为难康嫔,可是在为九皇子出气?” 祁湄斜靠在窗边晒着阳光,舒服地眯起了眼,并没回答这问题,只时不时,透着缝隙,盯一盯院中的康嫔。 薛冉又压着声问:“娘娘,您是真打算把宝全押在九皇子身上?”语气之中颇有些担忧。 “你觉得不好?”语调波澜不惊,令人琢磨不透。 “娘娘本就贵为皇后,只要能自保坐稳皇后之位,以后太后之位,定跑不掉,何必要牵扯进夺嫡之争,而且还为的一个毫无根基又被皇上厌恶的废后之子,未免有些不值。” 祁湄倚着猩红靠枕,慵懒的像只猫,双目湛湛有神,笑吟吟直瞅着薛冉,淡淡阳光映在她脸上,旖旎如画。 “本宫知道你是真心实意为我考虑,我也曾是这样计划,可你瞧,不过一年时间,已有人设计我流产,还要毒死我,简直防不胜防,自保哪里容易。” “本宫领悟到,永远不要处于被动局面,自保最佳的方式,就是攻击!” 话及此处,祁湄已是精神奕奕,矫捷下塌,走到薛冉边上,近身轻道:“正因为我比他年轻太多,才不想等了,日后还有大好时光,怎能为他蹉跎,他不喜欢的儿子,我就偏要扶持,看他输的一败涂地,被我玩弄于掌心,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可这条路并不容易,秋娘,你可得帮我!” 薛冉不由闭上眼,掩饰心神激荡,许久才倾慕回视,答道:“娘娘知道妾的心意,妾为您愿做任何事。” 祁湄却微微拉开了距离,慢慢踱回塌边。 薛冉心下有些失落,转而问道:“所以娘娘先要拿康嫔开刀,来对付贤妃娘娘?” “不,本宫要用巧劲,借力打力、借刀杀人,先要等机会,做个盛器,好引君入瓮。” “康嫔算什么,只不过闲来无事,逗逗她罢了。” 当然,自她决意要用明泓以后,就把他当成自己人,自己人受伤,她定是要讨回来的,动不了兆涵,还不能拿他生母撒气吗! 同时,她还另有用意。 祁湄亲自送走薛冉后,又回到厅堂门口,特意走到康嫔跟前,蹲下身来,抬起她的头,锐利的双眸,直盯着她,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康嫔,明人不说暗话,你可知,本宫为何要整治你?” 方氏不由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答道:“臣妾不知……” “本宫一直纳闷,究竟是谁换了本宫的药壶,何时办的事,怎么没有留下丁点痕迹,而且为何要下慢性毒/药红豆思,来点砒/霜,不是更快吗?” 方氏本就被冻的瑟瑟发抖,而今就更加摇摇欲坠,脸色煞白煞白,不见丝毫血色。 “本宫后来又叫人反复查验那鸳鸯药壶,最后又发现,壶盖上有一枚小孔,按之可下毒的那个,在内侧抹了一周饩油,熬药受热再到最后熄火的那一瞬,会自己产生一层饩膜,相当于被按住,而后壶盖缝隙处便会流下毒液。” “所以那名熬药的宫人,根本没动手,玄机都在药壶里,从它被领来的那日起,就已经出了问题。” “本宫的药壶,是入宫时从娘家带的,本没有问题,可去年八月二十九日,也就是孟大将军和申大将军班师回朝那天夜里,伺候药壶的宫人不小心,碰碎了壶盖,八月三十,你来给本宫请安,那日司典局也送来了装着毒/药的新药壶,这么巧的事,本宫不信,能与你无关?” 康嫔全身紧张的像块石头,跪在那里,动也不动。 祁湄最后再添一把火,“十皇子可在贤妃名下,是她的保障,又不是你的,本宫动不得她,可要折辱你、折磨你,甚至杀了你,都易如反掌,要不是除掉你,正合贤妃心意,你现在早已身首异处。” “反正本宫也没几年活头了,而今只图报仇血恨,你尽管嘴硬撑着,本宫正愁没人消解心头之恨,就全算在你头上。” 说罢,便要起身离开。 康嫔猛然抱紧她的双足,狼狈哀求道:“娘娘饶了臣妾,臣妾对天发誓,真不知要用毒/药害您,是贤妃娘娘那日吩咐臣妾,头戴一枚金壶钗,腰间系着粉、黄、蓝三色荷包,再去给您请安,其他臣妾一概不知。” “你跟了她这么久,竟什么也不知道?” “贤妃娘娘小心谨慎,这种私谋绝不会对臣妾吐露半分,臣妾只是听命行事,每次在打扮上变动,其他真是不知。” “把她每次吩咐的变动,都一一道来,十皇子聪明果敢、气韵不凡,本宫也十分看好,她能给你的,本宫一样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