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月大叫一声,“别靠近我家小姐!”
话音未落,芦月就被掐晕了过去。随即哐地一声,破院子的门被沉沉带上。
玉栖抱住芦月的身子,低呼,“别伤害她。”
小侯爷踏在玉栖身前,影子将她全然笼罩。他那强壮的手朝玉栖伸来,言语多含威胁之意,“咱们是诚心实意想跟七姑娘亲近亲近,七姑娘若是敬酒不吃,咱们也只能来硬的了。”
玉栖盯着眼前人,急恨翻涌。她的行踪向来是低调的,尤其是此次和施昭云见面,更是半分也没告诉旁人。
小侯爷怎么会在这儿?
玉栖咽了咽喉咙,竭力稳住心神,和他扯些别的,以求拖延时间。
小侯爷皮笑肉不笑。
“这还不是你死也不从我闹的?实话告诉你,你家大姐儿想进宫,那是有求于我们徐家。你家大夫人没办法了,才安排咱们在此相会。你也不用盼着有人来救你,这几间禅房,我早就围死了。”
大夫人,竟是大夫人做的。
大夫人厌恶她们母女她是知道的,没想到竟绝情至此,泄露了她的行踪给小侯爷,叫她蒙耻挨欺。为了让大姐儿顺利入宫,大夫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玉栖心口起伏,难道今日寒山寺来的那位贵人,竟然是小侯爷不成?
可回想方才竹林那人,丰神沉静,性如雪霰,却又绝不像是小侯爷之流所堪比拟。
当下却不容多想,小侯爷铁箍似的手已紧紧拽住她的斗篷,旋即就欲挑她的下巴、沾她的唇。
这男人放纵过多,内底虚空,再加之练武之人,常年经受日晒雨淋,三十多岁,已然有秃顶的趋势。
玉栖烦恶交加,一阵干呕,险些吐出来。慌乱之中,她能摸到的,只有发髻上一根并不算尖利的步摇。
想也没想,玉栖便使了十足十的力气,朝小侯爷的手臂上刺去。虽然并没直接划出血来,却也划破了他一大片衣襟,翻出一长条猩红的皮肉。
小侯爷登时吃痛,手臂一缩,暴怒道,“臭丫头!你找死!”
玉栖不理,抓紧了时机往门外跑。好在那破门年久失修,只是虚掩着,稍微一摇晃就被破了开。
“臭丫头,你给我站住!”
小侯爷捂着淌血的手臂,在背后穷追不舍,骂声不绝于耳。
呼呼的北风吹得玉栖耳朵生疼,她肺里灌满了寒冷的空气,像结了冰一样,偏生衣衫又凌乱,更添狼狈。
迷离之中,她只有一个意识,似她一个闺阁姑娘,这般褴褛落魄地跑出去,身后还跟着个小侯爷,纵使她最终能逃出小侯爷之手,流言蜚语也足以淹死她,让她名声扫地,再嫁不得他人。
思及此处,更是恨痒难耐,急泪就欲滴落而下。
脚下越来越疲软,呼吸沉重得破风箱,想从凛冽的西风中呼吸一口都困难。
周遭的僧人、香客越来越多,有的咋舌,有的发愣,有的指指点点。
跌跌撞撞中,玉栖也顾不得听别人在说什么,她只想着往人多的地方跑。可人越多,也就意味着她越难堪。
心力交瘁之下,她膝盖一弯,便僵挺挺地跌在青石地面上,膝盖、肩膀都传来钻心的疼。
玉栖痛得闷哼,泪似断线的珍珠链子般,簌然落下。
围观的人太多了,她完了。
迷迷糊糊中,玉栖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影。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一男子峻朗的眉目朦朦胧胧地就浮在她眼前,散发着冷调的旃檀香,好熟悉。
几乎是本能地,她揪住了那人的长裾,仰头脸来,泣不成声,“救救我、救救我……”
赵渊从马车上下来,猛然见到张熟悉的面孔。
跌在地上的人儿唇瓣毫无血色,肩头的衣衫都破烂了,只有她那双荏弱的手臂,恳求似地攥着他的衣襟。
是她。
这才分别不到两个时辰,她何以狼狈至此?
赵渊神色一暗,解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玉栖身上,将她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她的力气已经完全耗尽了,清丽白腻的手臂搭在他的肩头,幽香萦怀,像一只无骨的蝶。
小侯爷追到此处急刹,见到手的美人被人横刀夺了去,口中污言秽语。
谁敢管他徐家的事?
赵渊垂着眼皮,黯淡如深夜。
“左凛。”
左凛常伴御前,出刀何等迅捷,小侯爷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被按在地上扣住。
小侯爷哼哼唧唧地伏在地上,见了身前人的剪影,才知道碰上了什么人。
他顿时求饶也忘了,骨骼熔化,面色酱紫如土。惊恐之余,更觉得自己眼花了,难以置信。
“陛……?!”
小侯爷浑身筛糠,还欲挣扎着起来再说什么,就听“咔嚓”一声,被身后的左凛断掉一截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