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加死攥他的袖口,甚至更逾矩些,缠住他的小臂啜泣,“若得赐玉,臣妾愿为陛下结草衔环,当牛做马,一辈子都感激陛下的恩德……”
玉栖觉得自己已经在死缠烂打了,她从没对一个男人死缠烂打过,今日也算豁出去了。
赵渊的手被她搂在怀中,泪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他手背上,凉透透的,惹人恻隐。
他欺近了她一分,双唇靠近她的睫毛,似要吻上面的水珠,若即若离地,像是在品味她。
“朕要你当牛做马做什么。朕要什么,你难道不知吗?”
玉栖僵伏在原地,惘惘地皱着眉。她的神色似在极力隐忍,和那夜如出一辙,透露着不情愿。
赵渊耐心再无,抽出手臂便起身。
玉栖怀中倏然一空,动作几乎先于意识,未趿鞋就光脚朝他追去。
“知道,我知道,”她猛然从后面环抱住他的窄腰,十根手指把他紧紧锁住,涕泗横流地哽咽,使了很大的力气,“我愿意服侍陛下。”
猝然的柔软叫赵渊停下了脚步。
他掰开她的手,微微转过身来,玉栖正仰着精巧的下巴,水光朦胧地望着他。
下一刻,玉栖踮起脚尖,揪着他的衣襟,径直吻上了他。
她已经被逼到了绝处,她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她必须叫他满意。
这一吻很是胡乱,赵渊生得高挑,她脚尖不能一直沾到他的唇,只得吻一下,再埋头抱他一下,再吻一下,再抱一下。
他是这天下的主儿。
只要他答应,她就能得到生烟玉。
玉栖心神跌宕,险些站不稳。
赵渊反手托住她。她跌在一个疏峻有力的怀抱中,强烈的男子气息将她包围,也把周遭的寒冷驱走了。
他已经不复方才那般冷峻可怕,指节在她脊背后有一搭无一搭地滑着,分不清他是喜是怒。
玉栖顿了顿,深怕他不满意,筛糠似的手颤巍巍地伸过去,尝试着去解他的衣襟。
然而却被他疏离地挡住。
“你先回去。”
玉栖懵。
赵渊摇头,“这里不行。”
玉栖神经蓦然清醒,这里是南书房,她刚才被抬过来,想来只是解一时之急而已。他是不会在这儿宠眷嫔妃的。
玉栖脸蛋登时憋得酱紫,闷闷地擦了擦脸上乱七八糟的泪,“陛下……”
“你母亲的事,朕会想办法。”
他允诺她一句。
玉栖稍稍释然。
她刚才一心想着生烟玉的事情,倒忘了南书房的规矩。
她衣衫并不算凌乱,这样出去倒是可以。只是四下偷瞥,自己来时穿的那件梅红斗篷不知哪去了,这么出去可能会冻出个好歹来。
不过赵渊已经答应了那最重要的事情,玉栖也顾不上这种小节了,麻利地理了理衣衫,“陛下一言九鼎,臣妾告退。”
听他方才的语气并不算欣悦,想她再留在南书房,定会惹他心烦。
玉栖抽了抽鼻子,刚要身后碰那厚重的殿门,却听赵渊低低道,“等等。”
玉栖一愣,只见赵渊拿了自己的长斗篷披在她身上,扣上了帽子,将她裹成了球。
她被他压在镂花的殿门上,赵渊上下打量她几眼,似乎很满意,解释了一句,“你的那件朕叫他们拿回去洗了。”
所以就穿他的吗?
玉栖心里五味交杂。
“多,多谢陛下。”
赵渊身着单衣,高挑的身影将她深深笼罩,与被裹成球的她对比甚是明显。
他纤长的五指叉入她发间,撩开她的发丝,在她额头上嘬了一口,才拍了下她的背,道,“去吧。”
门外已有步辇等候她,无需她冒着风雪回去。
玉栖摸着额头的温热,昏昏沉沉地踏上轿去。
按宫规,她这种位份的美人是不允乘轿辇的,可不知为何他又破例叫她乘了。
陛下他很奇怪,有时候讲宫规得很,有时候却又把宫规当废纸一张。
……
直到轿辇远去无踪影,南书房的殿门才又被沉沉关上。
肃王之女徐含纾伴着太后缓缓从这里踱过,刚好目睹了那一幕。
“姨母,她就是表兄新收的玉美人吗?”
太后神色不悦。
“不过是一时新鲜的玩意儿罢了。”
徐含纾久久出神。
太后道,“这是前几天的事,哀家本欲叫你父亲扶持玉家大姐儿进宫,先给你在宫中先铺铺路,没想到皇帝却指了这庶女。哀家知道,皇帝是念旧之人,这庶女能得皇帝另眼所看,不过仗着长得像你长姊含笙几分罢了。”
徐含纾低声道,“表兄终究是喜欢长姊的。长姊去了,表兄还是念念不忘,甚至爱屋及乌,连长得像长姊之人,也格外宠眷些。”
徐含笙本是徐含纾的远房姊妹,陛下还是太子时,便与陛下定了亲。临成亲之日却遇了刺,徐含笙舍身救了陛下,自此香消玉殒。
这些都是旧事了,太后也都快忘了,没想到方才席间皇帝又重新提起。
太后静思片刻,宽慰似地拍拍徐含纾的手。
“笙儿去了就是去了,也不能再回来了。纾儿,你要明白,无论是因为脸还是什么,皇帝是皇帝,将来会有许许多多像这庶女一样的宠妃。但皇后之位,总要握在咱们徐家手中。纾儿,你明不明白?”
徐含纾望着太后,似信非信。